1.
赵大锤却认真观察着样品,突然问:"东家,这高碳钢的晶粒怎么比低碳钢的粗?是不是淬火没做好?"
"问得好!"陈启眼睛一亮,"因为..."
"因为金气太盛!"赵友钦突然插话,"《黄帝九鼎神丹经》有云..."
谢铮赶紧打断:"再看这个生铁样品。"
赵大锤观察后皱眉:"这晶粒粗得像砂砾!还有这些白亮的..."
"那是渗碳体,"陈启解释,"生铁含碳太高,所以..."
"所以脆如瓦片!"赵大锤拍腿道,"难怪您说要精炼!"
张紫琼却盯着目镜出神:"妙哉...此乃'白虎金晶'与'玄武真水'交融之象!"他激动地掏出朱砂,"此物若入丹炉..."
陈启看着赵大锤认真记录的样子,欣慰地点头。虽然两个道士一首在鬼扯,但至少工匠学到了真东西。
2.
"咱们得好好规划下显微镜的使用。"陈启敲了敲桌面,"金相观察这边要专门配一套。"
陈蘅立即接话:"生物学实验室必须配一套,血样、水样观察都离不开。"
"那就这么定了。"陈启转向刘工,"抓紧再做一套,还是50倍、100倍、150倍三个规格。"
刘工立刻拉着小李起身:"我们这就去做。"两人匆匆离开实验室。
陈启又看向仍围着显微镜的赵大锤等人:"这一套就由赵大锤负责管理。"
赵大锤猛地抬头,手里的记录本差点掉在地上:"我?"
"对,你。"陈启严肃地说,"每次使用必须两人在场,一人操作,一人盯着别让样品碰到物镜。"他指了指绸布,"用完要盖上防尘。"
谢铮补充道:"还要建立台账,记录谁什么时候用过,观察了什么。"
赵大锤郑重点头:"东家放心,我一定..."
张紫琼和赵友钦也沉迷在目镜中:"师尊!这处纹路正合《金丹秘要》所载..."
陈启无奈地摇摇头,对陈蘅和谢铮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退出实验室,身后传来赵大锤焦急的声音:
"两位道长悠着点!别靠太近!东家说了要保持三毫米距离..."
3.
三人争抢着观察了好一会儿,意犹未尽,赵友钦忽然压低声音:"方才观血中玄珠,《黄帝内经》有云'一滴精,十滴血',不知这'先天元阳'……"
赵大锤立刻板起脸:"打住!这宝贝镜子岂能乱用?"
张紫琼捋须轻笑,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赵大匠此言差矣。东家他们连铁锈都炼得,鸡血、硅藻土都看得,此乃天地自然之理,有何不可?况且《道藏》有载'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我等修道之人,正该参详万物本源。"他说着指了指台账,"只要记录在册,东家问起也好交代。"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赵大锤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终于松口:"那...样品从何处来?"
话音刚落,张紫琼与赵大锤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赵友钦身上。
"你们...你们这是何意!"赵友钦猛地跳起来,假胡子都吓歪了,"小道乃清净修持之人,自幼入道,守身如玉..."
"得了吧!"张紫琼一把扯下他的假胡子,露出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是谁躲在卧房偷看《天地阴阳交欢图》?还说什么'参详双修大法'?"
赵友钦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那、那是...是...为参详阴阳造化之理..."
赵大锤己经起身,活动着手腕:"少废话!要么你自己取'药引',要么我们'帮忙'。"说着与张紫琼一左一右架起小道士。
"且慢!且慢!"赵友钦两脚乱蹬,"《云笈七签》有载'清静为天下正',《坐忘论》曰..."
话未说完,己被拎进隔壁茅草房。木门"砰"地关上,赵大锤在门外高喊:"给你两刻钟!"
过了一会儿,门缝里颤巍巍递出个青瓷小碟。张紫琼捏着鼻子,一脸嫌弃:"自己涂片去!贫道可不想沾手。"
赵友钦红着脸出来,手还在道袍上使劲擦着。经过一番折腾,当显微镜下那些游动的"小蝌蚪"清晰可见时,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活、活的?!"赵大锤瞪圆了眼,提起笔记录台账:"十月廿七,精,如蝌蚪,会游。"字迹歪斜,还有错别字。
张紫琼突然拍案而起,道冠都歪了:"妙哉!《悟真篇》所言'坎离交媾',原来如此具象!此必是'先天一炁'之显化!"
赵友钦却盯着那些"小蝌蚪"发呆,脸上的表情既震惊又困惑,还带着几分莫名的欣喜。他喃喃自语:"难怪...难怪师父总说童身修炼事半功倍...原来人身真有'大药'..."说着说着,他突然捂住脸,"可《清静经》说...啊呀!这可如何是好!"
赵大锤放下毛笔,眼中闪着求知的光芒:"某也试试!"说着大步走向茅草屋…
半刻钟后,他端着样品回来,镜下所见仍是蝌蚪,只是游动较赵友钦的明显迟缓。张紫琼见状抚掌大笑:"《黄庭经》云'精衰气败',诚不我欺!赵施主毕竟年过而立..."
"放屁!"赵大锤涨红了脸,"明明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张紫琼突然整了整道袍,一本正经道:"为求...咳咳...学术严谨,贫道当取个对照样本..."说着快步走向茅草屋,脚步竟有几分轻快。
4.
午后,陈启踱步至金相实验室,远远就瞧见实验室旁边的茅屋房门紧闭,门口排着长队。窑场的工匠们人手一个碟子,见他来了都面露尴尬,有几个甚至想溜走。
"都回来都回来!"张紫琼在门口招呼着,"排好队,一个个来!"
陈启狐疑地走近,刚推开实验室的门,一股腥膻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眼前一黑。定睛一看,赵大锤和赵友钦正埋头调试显微镜,旁边站着个面红耳赤的窑工。
"你们这是..."陈启话到一半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满桌盛着白色液体的碟子,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明白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