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三款酒泛着古怪的金色，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蔗糖酿的。"陈蘅刚说完，林风就"噗"地喷出来："甜得发齁！"他抹了抹嘴，"这玩意儿喝多了，怕是要腻出病来！"
赵友钦捏着鼻子尝了半滴，胡子都翘了起来："此物...此物..."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甜中带腥，如饮糖浆混鱼露......"他连连摇头，"不宜入喉，倒是能当金疮药使。"
"需用橡木桶陈放。"黄守正脱口而出，这玩意就是朗姆酒，"新酒燥烈，陈放之后，甜味会柔和些，还会带上木头的香气。"
陈岳突然夺过酒瓶，倒满一大杯："行军时喝这个，能当三日粮！"他一口气灌下一整杯，被甜得首皱眉，但随即又感受到一股热流涌遍全身，"这酒......"他喘了口气，"甜是甜了点，但劲儿够大！冬天在军营里喝上一碗，能顶一顿饭！"
"第一款酒最合文心。"赵友钦轻抚杯沿，假胡子微微，"清透甘冽，饮之如读陶诗，不染浊气。"他顿了顿，"若能再添些桂花或梅子，或可成一代雅酿。"
林风搓了搓手，小心斟酌着词句："第二款烈酒……咱们大宋的军汉、水手定然喜欢。"他瞥了眼谢泉，见她神色如常，才继续道，"至于第三款甜酒，番商最爱这等滋味。占城、三佛齐的商人，见了甜酒怕是连价都不还。"
陈岳端起三只酒盏，一一细品，最后放下杯子，沉声道："三款各有其用。清酒宜宴，烈酒暖身，甜酒……"他看了眼林风，"或许真能换些好东西回来。"
黄守正晃着烈酒的玻璃瓶，眼睛发亮："这酒还有得琢磨！糯米蒸馏的算是米香型，若是用高粱，或许能酿出更醇厚的酱香型。"他差点脱口而出"茅台"。"还有麦子酿的，听说别有风味。"
谢泉的算盘"噼啪"响起："清酒定价每升三贯，烈酒五贯，甜酒……"她看了眼林风，"既然番商喜欢，暂定八贯，但需陈酿一年再售。"
"八贯？！"林风险些跳起来，又赶紧压住嗓门，"这……会不会太贵了些？"
谢泉冷笑："泉州'蔷薇露'卖十贯一升，我们的酒更清更甜，凭什么贱卖？"
陈蘅点头："陆青那丫头还有些想法，我拨两个学徒帮她，再辟间小院专司酿酒。"
谢泉指尖一一点过众人："黄守正、林风、赵友钦——"她顿了顿，连陈岳也没放过，"你们几个，都不许多喝！"
林风立刻缩了缩脖子，他可是亲眼见过谢泉查账时的狠劲；赵友钦的假胡子抖了抖，想起被查封的硝化实验室；黄守正更是蔫了。
就连陈岳也默默点头。他虽未被谢泉收拾过，但自幼习武，自律惯了。
陈蘅补了一句："酒多伤身。每日清酒不过二两，烈酒不过一两。"她瞥了眼黄守正和赵友钦，"未及冠者，减半。"
黄守正的脸一下子垮了："我……我都……"他本想说自己早就成年，可原身这具身体确实不到十八岁。他哀怨地看了眼酒瓶，悲愤交加——好不容易搞出高度酒，结果只能喝半两？！
林风小声嘀咕："这比海上禁酒令还严……"
谢泉一个眼刀飞过去，他立刻闭嘴。
2.
晨雾未散，谢泉带队检查家丁队工作。
最近的各项工作都不顺利
——赵友钦乱用苯酚；
——谢铮的钟表制作进展缓慢，黄西娘突然来申请人手，谢泉明知是代谢铮来要人的，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船厂发现严重的质量问题，工期恐怕要推后；
——甚至窑场新村的建设，因为天气原因，进度不及预期
生物实验室青霉素没做出来，反倒开始酿酒了。
谢泉叹了口气，这几个不靠谱的，哪个都不让人省心，还是要老娘亲自出马，逐个督办。
校场上己是一片肃杀。五十名家丁分作五队，每队十人，列阵而立。陈岳负手站在场中，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张面孔。
“枪阵，起！”他一声令下，二十名家丁齐刷刷端起木枪，动作整齐划一，枪尖寒光闪烁，竟有几分岳家军的影子。
谢泉站在演武台边，指尖轻轻敲着算盘，眉头微蹙：“饭钱有点多。”
黄守正凑过来，压低声音：“顿顿管饱，他们才肯卖命。”
“管饱？”谢泉抬眼望去，只见场边灶台旁，几名伙夫正抬着热气腾腾的木桶过来。家丁们虽未动，但眼神却忍不住往那边瞟。
“一日两餐，米饭管够，每旬加一顿肉。”陈岳走到谢泉身旁，声音沉稳，“饿着肚子练不出精兵。”
谢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低头在账本上记了一笔。
黄守正站在另一侧，手里拎着根竹竿：“抬头！挺胸！步子迈齐！”
他这套“一二一”的队列训练，起初被人笑话，但如今看来，效果竟出奇的好。家丁们步伐整齐，转身干脆，连陈岳都忍不住高看一眼。
就连谢泉也连连点头：“也就是家丁队进展不错。”
黄守正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酒瓶，笑嘻嘻地凑过来：“这都是陈教头治军有方！谢掌柜，不如敬陈教头一杯？”
他说着就要给谢泉和陈岳倒酒。
谢泉皱眉：“我不喝酒。”
陈岳也摇头：“军中不宜饮酒。”
黄守正还不死心：“就一小杯，权当庆功……”
谢泉冷冷扫他一眼：“你想趁机喝酒？”
黄守正一僵，干笑两声：“哪能啊……”
“陈蘅，”谢泉转头，“把酒没收了。”
陈蘅伸手，黄守正只得苦着脸交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珍藏”被拿走。这可是他半个月的配额…
“陈教头，”谢泉忽然开口，“眼下窑厂、纺织工坊、肥皂厂都需护卫，五十人如何分派？”
陈岳略一沉吟：“分五组，每组十人。窑厂驻两组，纺织工坊一组，肥皂厂一组，剩下一组留校场继续操练。每十日轮换一次。”
“窑厂为何要两组？”谢泉问。
“窑厂靠近河滩，易遭水匪，且玻璃工坊贵重。”
陈启突然插嘴：“那……商铺要不要也派一组？陈教头亲自带队，安保更稳妥……”
谢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商铺有林风看着，还能出什么问题？”
陈启噎住，讪讪退到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