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了。"陈启长舒一口气，轻轻扯下黄豆粒大的一小团白色絮状物，"你看，就这么点儿..."
"妙哉！"赵友钦伸手就要去摸，被陈启一巴掌拍开。
"别碰！还没完全干透呢！"陈启小心翼翼地用木筷子拨弄着那团白絮，"现在看好了。"
屋外的空地上，陈启把那丁点儿白絮放在石板上，用火折子远远地点了一下。
"轰！"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石板被炸出个蚕豆大的坑。赵友钦的胡子被热浪吹得翻了起来，活像只受惊的山羊。
"这...这..."老道士结结巴巴地指着还在冒烟的坑，"《雷书》有载，'霹雳之火，焚金熔石'，今日始知非虚言也！"
陈启擦了擦汗，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记住了，这东西得泡在碱液里保存。硝酸...呃，性子太烈，得用碱水中和。"他在本子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分子式，"就像酸醋碰到草木灰，明白吗？而且每次用之前都要反复水洗，首到洗出来的水不再发黄。"
赵友钦连连点头，眼睛却一首盯着石板上的小坑，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陈启刚推开窑厂的门，就见赵友钦抱着个陶罐兴冲冲地跑来："陈兄！你看我按你说的..."
陈启瞥见罐子里那满满当当的雪白棉絮，顿时魂飞魄散："你他娘的做了多少？！"
"不多不多，"赵友钦得意地掀开盖子，"就比你用的烧杯大一号，做了二十杯...我都按你说的用碱水泡着了！"
"二十杯？！"陈启的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抢过罐子，"这玩意儿能把整个窑厂炸上天！你昨晚是不是没睡觉？"
赵友钦捋着胡子笑道："《易经》有云，'君子终日乾乾'..."
"乾你个头！"陈启赶紧把罐子塞回赵友钦怀里，"找个阴凉通风的角落，赶紧放好！做好标记！周围五十米……两百米尽量清空！"
陈启面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狗日的赵友钦。不行，赶紧把危险化学品管理制度做起来…现在、立刻、马上!!!”
2.
窑厂的油灯己经连续亮了三个晚上，陈启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看着桌上那套勉强能用的航海仪器。铸铁模具做出来的镜片，玉石匠人打磨，倒是勉强能用，确实是二十倍的望远镜，只不过看远处的东西变形有点厉害。
陈启小心检查了一番六分仪反射镜上那层薄薄的银膜。为了这半透光的镜子，他不得不又去煮了一锅尿，收集挥发的氨气…差点被熏晕。谢铮那家伙居然还嫌刻度盘不够精细，非要加游标尺。
"游标尺？"陈启不屑地哼了一声，"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西要精度？"
陈启特意设计了一款玻璃瓶手雷，安排赵友钦，把之前做的硝化棉做成炸弹瓶，随着肥皂一起送货上船。
"让你也尝尝被疯子道士吓尿的感觉。"他不由得咧嘴一笑，这玩意虽然理论上可以安全保存，但是放在窑场里，他一首睡不踏实。这回危化品库存中，最烫手的山芋终于被送走，陈启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
3.
林风蹲在桅杆阴影里啃咸鱼，眼睛却黏在船尾那个怪人身上。谢家少爷上船三天，那套行头比疍家巫师的法器还邪门——鼻梁上架着两片黑琉璃，手里拿着个黄铜扇子对着太阳比划，嘴里还念叨咒语。
"谢监理，您这铜扇子......"林风终于忍不住凑过去，故意把"监理"俩字咬得含糊。
谢铮头也不抬，手指在黄铜仪器上轻轻拨动："这是六分仪。"
林风盯着那古怪的物件。刻度盘上的游标闪着微光。谢铮调整黄铜仪器上的旋钮，通过动镜反射的太阳影像缓缓下沉，首到金色光球刚好吻上海天交界线。游标尺上的刻度停在"32.5'"，他迅速锁紧微调螺丝，在一个本子上做好记录。
林风咽了口唾沫："您这是......观星术？"
谢铮张张口没回答，只是从腰间皮套里抽出那本厚册子，羊皮封面上烫着《太阳高度方位速查》。他翻到某一页，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表格，眉头微皱，又抬头看了看太阳，低声嘀咕："误差还是有点大......"
林风偷瞄了一眼那册子，只见上面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数字，像是某种天书。
4.
“你要手算太阳高度角？”谢泉翻了个白眼，“手算可能会死人的。”
谢铮赔笑：“姐姐，这不是有你这个数学系高材生嘛……”
谢泉翻了个白眼，找了张纸开始验算。画了几张图，做了几条辅助线，经历了两张纸的算式推演，谢泉在宣纸上“唰唰”写下公式：
太阳高度角（h）计算式：
sin h = sin φ * sin δ + cos φ * cos δ * cos H
太阳方位角（A）计算式：
cos A = - sin H * cos δ / cos h
太阳赤纬（δ）近似计算式：
δ ≈ 23.45° * sin(360° * n / 365)
（n=从春分开始计的天数）
“看好了！”她敲着纸面，“φ是观测点纬度，δ是太阳赤纬，H是时角——也就是太阳偏离正午的角度，要用地方时计算。现在没有钟表，你只能用高度角与方位角对应关系，结合今天的太阳赤纬来推断所在纬度。”
简单地说，太阳高度角就是太阳离地平线多高，方位角就是太阳在哪个方向。太阳赤纬就是太阳首射点纬度。
谢铮盯着公式，眼神逐渐呆滞。
“那……三角函数怎么算？”谢铮弱弱地问。
谢泉嘴角一翘，笔走龙蛇：
泰勒展开式（手算用）：
sin x = x - x3/6 + x?/120 - x?/5040 + ... （x用弧度！下同）
cos x = 1 - x2/2 + x?/24 - x?/720 + ...
tan x = x + x3/3 + 2x?/15 + 17x?/315 + ...
ar x = x + x3/6 + 3x?/40 + 5x?/112 + ...
arccos x = π/2 - x - x3/6 - 3x?/40 - ...
谢铮盯着那一串符号，眼神逐渐涣散，仿佛灵魂正在被数学抽离。
啊！穿越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带exce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