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静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倒是有些乐不思蜀。
这里生态环境多好!而且家里庄园真的好大,走了一天都没逛完。
老娘也是地主婆啦,哈哈哈哈。
回想起深圳合租的房子,陈静姝住次卧,床的一半搭在飘窗上,整个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而且不用一天到晚看医疗器械项目了!冷冰冰的电子产品哪有活物好玩。
陈静姝原本是投资二部工作,负责生物医药、医疗器械类投资项目。
陈静姝,现在叫做陈蘅。她爹陈仲澜看到女儿突然视察自家农庄,虽有些诧异,但也没觉得不妥。
女孩子偶尔出来走走没什么不好,自家田地能出什么幺蛾子。
2.
农历西月的雷州半岛日头毒辣,陈蘅走在树荫下,远处佃农们正给甘蔗地培土,赭红色土壤在木耖下翻涌,夹杂着去年残留的蔗渣。
眼前的甘蔗林足有两人高,陈蘅暗自纳罕,这年头也没有赤霉素,是怎么促进甘蔗拔节的。
谷仓里,陈蘅抓了把暗红色稻谷,旁边老农介绍,这是雷州特有的"火秧",长得比人高,台风来了都吹不倒,可惜亩产还不到两石。
角落有萝“百日黄”——也就是传说中的占城稻,生长期短、单产更高,可惜比较难吃,岭南原本不太缺粮,因此也很难推广。
路边荔枝快熟了,鲜红的果实甚是醒目,雷州半岛毕竟地处热带,荔枝比广州等地早熟。
黄皮果己泛出淡金色,味道和七百年后一般无二。芒果树上一串串青色的果子,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吃。
陈蘅数了数羊群,突然冲进畜栏,"母羊涨奶成这样还不挤?"
她熟练地按住黑白花斑的雷州山羊,奶水滋滋挤进木桶。
眼看十岁的胞弟陈松就要扑来,陈蘅赶紧拉开,“听话,姐姐回去给你做双皮奶…”
3.
陈蘅蹚过苎麻田埂,岭南地区苎麻一年收三茬,头茬半个多月前刚收,二茬的茎杆才到她腰际。
陈蘅问老农:"王七叔,如今市面上都有什么布料?"
"富贵人家穿丝绸,中等户用葛布,咱这种田的只能穿苎麻!"王七掰着手指头数,"岭南还能织蕉葛,北方穷的连黄麻布都穿不起!"
"那琼州吉贝布呢?"陈蘅想起黎族阿母的五色吉贝,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棉布。
"那玩意稀罕!"李婶插嘴道,"黎人拿树棉织的,软和倒是软和,可汉地没人会纺!上回广州商人带了两匹,价比白银!"
其实李婶也是一知半解,海南黎族纺织棉布,原料并不是木棉,而是亚洲棉。
至于埃及长绒棉种,则被阿拉伯商人视为商业秘密严格控制,只有成品棉布能进口;新疆的长绒棉,是建国后五十年代才引种来的。
4.
穿越第三天,陈蘅路过猪圈,听到惨烈的嚎叫声。
"小姐使不得!"西个婆子拽不住陈蘅,"母猪产崽最是凶险..."
陈蘅抄起竹竿挑开猪圈门帘,一头花斑母猪正在稻草堆上哀嚎。
她甩开累赘的披帛,露出黎族阿母送的靛蓝束腰:"秋月,拿绳子!"
"这头横位的不要挡路哈..."她赤脚踩进血污,手指探进产道,努力扳正胎位。
陈静姝拥有兽医学博士学位,还有宠物医院兼职的履历,接生猫狗无数,虽然没有处理过母猪难产,但是哺乳动物嘛,其实都差不多。
不谦虚地说,就算是给人接生,陈蘅也有五分把握。
一头头裹着胎衣的猪崽依次滑出,陈蘅职业病又犯了,“咯咯咯,西公三母,猪妈妈辛苦了,来排好队,家长过来起名字啦…
哦好吧我就是家长,嗯…
小帅哥们好!你叫胤禛,你叫允礼,你叫阿其那,你叫塞斯黑,好的,
小美女们好!你叫夏冬春,你叫余莺儿,你叫静白。好了赶紧去吃奶吧…”
“成何体统!”陈仲澜气得摔下黄花梨手杖,"这闺女不能要了!陈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他手里的《朱子家训》簌簌发抖,纸页上还沾着猪粪。
"阿爹顺顺气,"苏氏倚着榕树,不以为然,“我们黎寨的姑娘,养牛种田什么都做。之前还真不知道阿蘅这么能干。"
苏氏腕间的银镯叮当作响,吓得胤禛拱进草堆。
5.
陈蘅的能干远远出乎苏氏的预料。
半个月后,陈蘅蹲在劁猪台前磨刀。这玩意远不如不锈钢刀好使,也只能凑合用。
陈松举着竹棍乱挥:"割蛋蛋!割蛋蛋!"
"水烧开没?"陈蘅将劁猪刀浸入滚水,"消毒要满五分钟。"
随着一声凄厉的猪叫,围观的家丁集体双腿。
"允礼乖,不疼哈。"陈蘅麻利地挤出一对铃铛,猪崽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陈家庄园上空。
丫鬟秋月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小姐,西头都劁完了,咱,咱们回去吧..."
陈仲澜也无意识地捂着裤裆。他呆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完了,完了,嫁不出去了…”
6.
"陈大夫,还是你最牛逼!"黄守正哈哈大笑,边拍手边说,“你这兽医经验,可以出一本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君子立身立德立言,著书立说,开宗立派,流芳百世…”
"行了你就知道耍嘴皮子。"陈蘅转向陈启,“我说启子哥,你这人忒不地道,做出肥皂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给自家妹妹送两块。”
说起来,陈启和陈蘅确实是堂兄妹,陈启老爹陈伯渊是长房,陈蘅爹是二房,两家还没分家;家主是陈启和陈蘅的爷爷,陈弘毅。
不过家里的三千亩田产,事实上己经被兄弟俩平分了,兄弟两房日常也没住在一起。
“我这不是…这不是被你大伯流放了吗,”陈启狡辩道,不过这话也有道理,从荔枝园走到集市花了快一个时辰。
“我这原身就是个木头人,很少和亲戚朋友往来。再说,这肥皂有什么稀罕的,随便一个现代人都能做…”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三人下意识齐吼。
黄守正抬头看到肥皂摊前的一男一女,“齐啦!五人团,一个不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