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友钦听完陈启的解释,脸色骤变,手中拂尘一抖:“陈公子,你炼的这些‘神水’竟不能服食?!那岂不是……”他顿了顿,语气凝重,“邪修之术?”
陈启连忙摆手:“先生误会了!我们炼的不是丹药,而是‘用’的东西——比如肥皂能洗衣,玻璃能透光,强酸能蚀金……”
赵友钦皱眉:“《丹房鉴源》云‘金石之性,可入药济世’,公子却只用来洗衣造器?”
陈启无奈,只好退一步:“先生,不如这样——您先留半个月,等我们做出硫酸、硝酸,您再看看这些东西能做什么。若到时候您仍觉得无用,我绝不强留。”
赵友钦沉吟片刻,终于点头:“也罢,小道便看看你这‘非丹非药’的奇技淫巧,究竟有何玄机。”
安顿好赵友钦后,黄守正溜进陈启的房间,压低声音:“启子,你为啥非得留他?这道士说话弯弯绕绕的,听得我头疼!”
陈启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守正,你可别小看他。”
“第一,古人的智慧不可低估。赵友钦虽然不懂现代化学,但他对炼丹术的理解远超我们想象。如果让他知道某些原理,说不定能搞出我们都没想过的东西。”
“第二,他掌握原料渠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烧玻璃用的碳酸钠吗?我压根不知道哪里有现成的,只能拿食盐硬烧,效率低得要死。结果他随口一提‘卤碱’,我才知道宋代人早就开采天然碱矿了!”
“第三,化学实验太危险了!”
陈启突然压低声音,表情变得滑稽:“守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首没做硫酸和硝酸吗?不是不会,是怕啊!那玩意儿炸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黄守正瞪大眼睛:“所以你是想……”
陈启咧嘴一笑:“正好有个操作经验丰富、还不怕死的道士送上门来,不让他试试手,岂不是浪费?”
黄守正:“……启子,你真黑。”
赵友钦被安排在窑厂附近的职工宿舍——这是陈启最近新建的,工匠们平日都住这儿,他自己也常在此过夜。
房间虽简陋,但胜在干净,墙上还挂着陈启手绘的“化学元素周期表”。赵友钦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
他坐在床榻上,抚须沉思:“这陈公子行事古怪,但所言之物,倒确有几分玄妙…
窗外,窑厂的炉火映红了半边天,工匠们仍在忙碌。赵友钦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道场”——只是这里的“炼丹炉”,炼的却不是长生药。
2.
天还没亮,陈启就爬起来,在油灯下疯狂翻着笔记本,嘴里念叨着:“有啥能快速做出来的产品呢……给赵友钦一个小小的化学震撼!”
清晨,赵友钦刚做完早课,就被陈启拽进一间临时搭建的草棚。
“先生,咱们得先搞定硫酸!”陈启兴奋地摊开一张纸,上面画着西种反应路线:
硫磺燃烧法(硫磺+空气→SO?→SO?→H?SO?)
黄铁矿煅烧法(FeS?+O?→Fe?O?+SO?)
绿矾煅烧法(FeSO?→Fe?O?+SO?)
胆矾煅烧法(CuSO?→CuO+SO?)
陈启把西张纸摊在木桌上,手指点着那些潦草的符号,"先生,硫磺、黄铁矿、绿矾、胆矾——西条路,您觉得哪条最划算?"
赵友钦拂尘一摆,目光扫过纸面,眉头微蹙:"公子说的'黄铁矿',可是硫铁矿?"
陈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对对,就是那个,黄色的矿石。"
赵友钦微微颔首,手指轻点纸面,一一分说:
"硫磺价昂,一斤需一百二十文,且多从倭国经市舶司而来,抽解三成。"
"硫铁矿倒是便宜,一斤不过五十文,但韶州至此路途遥远,运费反比矿价更高。"
"胆矾更是奢物,药铺索价八十文一斤,堪比银价。"
"至于绿矾......" 他嘴角微扬,"染坊堆积如山,他们巴不得有人拉走。"
陈启猛地一拍桌子:"就它了!"他抓起炭笔,在绿矾的方案上重重画了个圈:"先生,烦请您带着工匠们,三日之内砌好煅烧窑,五日后产出第一批浓硫酸,硝酸产线也同步做好!"
赵友钦刚要应声,陈启己经掀开草帘冲了出去。
赵友钦正要感叹,陈启又急匆匆返回:“先生,您知道哪儿能买到铅和氧化铅吗?”
赵友钦一愣:“铅?《本草衍义》云,密陀僧(PbO)可入药,雷州药铺或许有……”
“太好了!”陈启不等他说完,己经冲出去安排采买。
接下来的半天,赵友钦站在窑厂中央,看着陈启像旋风一样在各个工坊间穿梭。赵友钦抚须感叹:“这位陈公子,当真不简单……”
3.
然而,下午的事情开始变得诡异。
几个工匠挨个分发尿桶,还大声宣布:
“陈东家有令!从今日起,尿尿必须进桶,不准拉屎!集中倒到宿舍外的大缸里!”
赵友钦:“???”
他拉住一个工匠:“这位兄台,此举何意?”
工匠挠头:“俺也不懂,但陈东家说……这是‘化工原料’?”
赵友钦:“……”(道心微微动摇)
第二天,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陈启在远离宿舍的空地上架起一口大锅,命令两个倒霉工匠开始煮尿!
“咕嘟咕嘟——”
浓烈的氨臭味随风飘散,方圆五十米内无人敢近。两个负责熬尿的工匠面如死灰,生无可恋。
赵友钦站在远处,道袍袖口捂住鼻子,眉头紧锁:“陈公子,此举……莫非是炼制‘人中白’?"
陈启戴着自制“口罩”,也就是布条裹脸,远远喊道:“不是药!是尿素!很多用处!”
傍晚,陈启给两个熬尿的工匠每人发了一百文辛苦费。
工匠甲数着钱,悲喜交加:“这钱……真特么难挣!”
工匠乙捏着鼻子:“东家,下次能换个活儿吗?”
陈启哈哈大笑:“以后要扩大规模!想要加班费的都可以来!”
工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