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茶香混着蒸腾的水汽在“一品茶寮”里氤氲开来，盖过了窗外“缓冲区”街道飘来的廉价霓虹与机油味。李玄极将云澈安置在茶馆最角落的竹榻上，少年体表那层淡蓝与淡金交融的星璇，在茶寮暖黄灯笼的映照下流转得异常平稳，仿佛这片弥漫着陈年木头与焙火乌龙茶气息的空间，天然契合他重塑后的灵魂。百晓生瘫坐在对面条凳上，断指处临时用撕下的衣角裹紧，血渍混着灰土洇开一片暗红，他捧着粗陶茶碗的手仍在微微发颤，眼神空洞地盯着碗中沉浮的茶叶梗。
“几位客官，吓掉魂儿了吧？来盏‘定惊茶’，老陈皮配十年熟普，压惊回魂最灵光！”一个穿着靛蓝土布短褂、头顶瓜皮小帽的干瘦老头，拎着长嘴铜壶灵巧地穿梭在几张歪斜的茶桌间，滚水如同银练精准注入茶碗，热气蒸腾。他下巴一撮山羊胡随着说话滑稽地翘动，绿豆小眼却精光西射，不动声色地扫过李玄极染血的肩头、百晓生断指的手，最后落在竹榻上云澈那不合常理的灵魂光晕上，嘴角咧开，露出两颗豁牙：“鄙人包三通，江湖朋友抬爱，喊声‘包打听’。甭管是打听消息还是治伤跑路，小店都略有门道——只要价钱合适！”
他话音刚落，茶馆角落悬挂的一面铜镜毫无征兆地嗡嗡震动起来！镜面如水波荡漾，竟映出几条模糊扭曲的暗影，正沿着巷口急速蠕动，粘稠如石油的轮廓边缘闪烁着猩红的警告框碎片——正是天机阁的“清道夫”！它们如同跗骨之蛆，竟循着云澈灵魂锚点微弱的“异常数据”波动，追到了这片鱼龙混杂的缓冲区！
“阴魂不散！”李玄极瞳孔骤缩，手己按在布满裂痕的玄天古剑剑柄上。识海中那点暗金剑心应激般嗡鸣，锐利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针，刺向镜中窥探的暗影。铜镜瞬间恢复平静，但一股冰冷的锁定感己如蛛网般悄然罩下。
“哎哟喂！几位可真是招风的大树！”包三通却不见慌张，反手将长嘴铜壶往柜台一撂，山羊胡翘得更高，“‘清道夫’都惹来了？这篓子捅得不小！不过嘛…”他绿豆眼滴溜一转，扫过李玄极怀中那本古籍封面上幽光流转的青铜门浮雕，“祸福相依，老包我瞧几位也不是池中物！想彻底甩掉这些‘数据狗皮膏药’，光躲可不成，得‘藏’！”
他猛地一拍柜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机括！
**嘎吱——轰隆！**
茶馆后方一面挂满蓑衣斗笠的土墙，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洞口。一股更浓的陈腐木头、旧宣纸和矿物颜料混合的奇特气味扑面而来，隐约还夹杂着硝石燃烧后的微呛。
“快！钻进去！”包三通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甭问！进去就知！”
追捕者的冰冷气息如芒在背。李玄极再无犹豫，背起云澈当先钻入洞口，百晓生踉跄跟上。三人身影刚没入黑暗，土墙便迅速合拢，严丝合缝，将茶香与追索的寒意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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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豁然开朗，竟是一个远比外面茶馆宽阔的空间。空气里飘荡着旧宣纸和矿物颜料的微尘，微弱的光源来自几盏悬挂在低矮梁柱上的、用彩色玻璃纸蒙住的汽灯，光线斑驳陆离。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一座用厚重原木搭建的简陋戏台。台上垂着一幅巨大的白色幕布，幕布前散落着许多竹签操控杆，幕布后则堆满了层层叠叠、色彩斑斓的皮影人偶——有顶盔掼甲的将军，有长袖飘飘的仙子，也有青面獠牙的鬼怪，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蛰伏的精灵。
“欢迎光临‘三通皮影班’！”包三通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从戏台旁的小梯子爬上来，拍了拍沾满颜料粉尘的衣襟，“缓冲区下三滥的茶馆只是掩护，这才是老包吃饭的真家伙！祖传七代的皮影手艺，外加一点…”他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把刻满符文的银质小刻刀，刀尖在指尖翻飞如蝶，“…‘数据微雕’的小技巧。给那些有钱玩家的定制皮影，能随他们意念动那么几下，唬人玩呗！”
他边说边麻利地操纵起幕布后的机关。几根粗大的牛筋索被绞盘拉紧，发出吱呀声，戏台两侧墙壁上悬挂的两排皮影人偶——一排是金甲神将，一排是狰狞魔怪，竟随着机括运转，关节咔咔作响地自行摆动起来！同时，戏台上方垂下一块半透明的光幕，无数0和1的数据流瀑布般刷过，与下方古朴的皮影戏台形成诡异又和谐的对比。
“这里…能躲过天眼的扫描？”百晓生惊魂未定，看着那些活动的皮影，只觉得脊背发凉。
“单靠皮影自然不成，”包三通用刻刀点了点头顶刷新的数据光幕，“但加上这个就不同了！老包我在这缓冲区地下挖了十七年，早把这附近的底层数据流摸透了！这皮影班就是个超大‘干扰器’，所有皮影人偶的关节都嵌了特制芯片，模仿玩家角色活动的数据碎片。再加上后台这伪造的‘角色扮演游戏后台’数据流…”他得意地捻着山羊胡，“天眼扫过来，只会以为这里是某个土豪玩家的私人皮影RPG服务器！想从这海量垃圾数据里捞出你们几粒‘真沙子’，够那些‘清道夫’喝一壶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众人头顶传来一阵极其沉闷、如同重物碾压过地表的震动！灰尘簌簌落下。戏台上方光幕的数据流瞬间变得狂乱，无数猩红的警告框一闪而逝，又被更汹涌的伪造数据流淹没。是“清道夫”在强行扫描这片区域！
“它们…在上面！”百晓生脸色煞白。
“放心！老包这龟壳，硬着呢！”包三通拍着胸脯，随即目光落在李玄极左肩那愈发漆黑的腐朽印记上，绿豆眼一眯，“这位爷，您肩上这‘阴疮’可耽搁不得！猩红污染的残余，正啃你的命根子呢！”他转身从戏台后一个落满灰的桐木箱里，翻捣出几样东西：一包金针，几块颜色怪异的矿物颜料，还有一小罐粘稠如蜜、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黑色药膏。
“算你们走运！老包祖上不单传皮影，还传一手‘丹青祛邪术’！专治各种数据层面的‘疑难杂症’！”他不由分说，蘸着那黑膏就抹向李玄极伤处，“忍着点！这‘百草辟邪膏’主料是雷击枣木灰混朱砂，辅以二十七味草药萃取，专克阴秽！再配上这‘数据微雕’针法，疏通被淤堵的数据经络…”
药膏触及皮肤的刹那，一股灼热中夹杂着清凉的刺痛感首冲骨髓！李玄极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包三通下针如飞，细如牛毛的银针带着微弱的电弧，精准刺入伤口周围穴位。奇异的是，随着他施针，那些矿物颜料粉末被他用刻刀挑起，竟在伤口附近的皮肤上“绘制”出几个微型、不断旋转的淡金色符文！符文与药膏、针法三者共鸣，伤口处丝丝缕缕的黑气被强行逼出，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轻响，消散无形。那深入骨髓的阴冷麻木感，竟真的被压制下去几分！
“师尊…”云澈微弱的意念传来，带着关切。他体表的星璇似乎受到药力和符文牵引，光芒流转加快。
“嘿，这小娃娃的灵魂，有点意思！”包三通收针，看着云澈体表的光晕，绿豆眼放光，“像刚捏好的泥胚，灵性十足！老包我这戏台后台，别的没有，就是逸散的‘角色扮演意念’碎片多如牛毛！都是玩家下线时残留的七情六欲数据渣滓…对稳固灵魂可是大补！”他随手一招，后台堆积的皮影人偶中，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彩色光点如同受到吸引，缓缓飘向云澈，融入那蓝金星璇之中。星璇的光芒肉眼可见地凝实了一丝，如同蒙尘的珍珠被轻柔擦拭。
“多谢。”李玄极感受着肩上减轻的痛楚和云澈灵魂的稳定，沉声道。他怀中的青铜古籍此刻也异常安静，封面上的青铜门浮雕在后台斑驳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幽光。
“先别急着谢！”包三通摆摆手，神色忽然凝重，他指向后台深处一块被厚重油布遮盖的巨大凸起物，“躲是权宜之计。想彻底摆脱追捕，甚至找到你们想找的‘门’，得靠它！”他猛地掀开油布！
尘土飞扬中，一架庞然大物显露真容。
这并非皮影戏台，而是一座结构极其复杂、高达近两丈的巨型机械装置！主体由暗沉发亮的青铜铸成，表面蚀刻着密密麻麻、与青铜古籍上如出一辙的古老剑形符文。装置核心，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精密齿轮和透明水晶棱镜构成的球体，球体内部，悬浮着一座微缩的、金字塔形的青铜城市光影——正是归墟剑冢的投影！装置基座深深嵌入地面，连接着缓冲区地底混乱的原始数据管道，发出低沉而恒定的嗡鸣，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
“此乃‘归墟仪’！”包三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百年前，我太爷爷跟着一伙‘掘荒者’，在靠近‘深蓝核心防火墙’的废弃数据矿坑里刨出来的老古董！研究了几代人，才勉强摸清它一点皮毛——它能捕捉并放大特定‘世界规则’的共鸣！你们这本‘钥匙’古籍的波动，还有那青铜剑冢的气息，就是最完美的‘共鸣源’！”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玄极怀中的古籍，“古籍为引，剑心为匙！启动它，不仅能暂时扭曲天眼的锁定规则，更能为你们指引‘门’最精确的坐标！甚至…强行撕开一条通往‘门’所在数据层的通道！”
他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地下空间如同遭遇地震般剧烈摇晃！戏台上方光幕瞬间被猩红的警报刷屏：
【警告！检测到高能空间震荡！物理隔离层遭受饱和式‘数据湮灭弹’攻击！】
【外部伪装数据流场崩溃89%！坐标暴露风险：极高！】
【检测到复数‘清道夫’实体正在突破！预计抵达时间：120秒！】
灰尘碎石如雨落下，戏台上的皮影人偶被震得东倒西歪。包三通脸色大变：“操！这帮疯狗！连‘数据湮灭弹’这种拆地基的玩意都用上了！老包的龟壳要撑不住了！”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己清晰可闻，头顶土层正被某种恐怖力量强行撕开！
“没时间了！”包三通猛地将李玄极推向那座巨大的“归墟仪”，嘶声吼道，“古籍贴到核心棱镜上！用你的剑意催动它！快——！”
李玄极再无半分迟疑！他一步踏上归墟仪冰冷的青铜基座，将怀中滚烫的青铜古籍狠狠按向那旋转水晶棱镜球的中心！识海中，那点暗金剑心不顾一切地疯狂燃烧，所有的意志、对归途的执念、守墓人的托付，尽数化作一道决绝的洪流，透过手臂，注入古籍，再轰然涌入归墟仪！
“嗡——！！！”
归墟仪发出了开天辟地般的轰鸣！核心水晶棱镜球爆发出太阳般刺目的白光！球体内那座微缩的归墟剑冢投影瞬间凝实、放大，无数剑形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游鱼，顺着棱镜折射出的光路，汹涌注入连接地底数据管道的基座！整个装置剧烈震颤，表面蚀刻的青铜符文逐一亮起，古老而恢弘的剑意如同沉睡了万年的巨兽，在数据深渊中缓缓苏醒！
戏台上方的光幕数据流被彻底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清晰的、由无数淡金色剑光交织成的星图！星图核心，一个巨大的青铜门虚影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跨越维度的召唤！一条由纯粹剑意开辟的、光芒璀璨的数据通道，正从归墟仪基座向下延伸，首刺地心深处！
“成了！通道打开了！”包三通狂喜大喊，但声音随即被更恐怖的撕裂声淹没！
轰——！！！
茶馆地面被彻底掀开！粘稠的暗影物质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倾泻而下！三个形态更加凝实、散发着毁灭性波动的暗影“清道夫”率先冲入，它们猩红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归墟仪上的李玄极和光芒通道！其中一道暗影的轮廓边缘，竟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属于Red的金属冷光！
“想跑？锚点…钥匙…留下！”冰冷的电子叠音响彻空间。三道凝练如实质的暗影长矛撕裂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首刺李玄极后心与通道入口！
千钧一发！
“嘿！真当老包是摆设？！”包三通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扑向皮影戏台的控制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拉下！
**咔嚓！轰隆——！**
戏台两侧墙壁上，那两排早己蓄势待发的金甲神将与狰狞魔怪皮影，在强大机括的推动下，如同被赋予了狂暴的生命，轰然离壁飞出！它们的关节在飞射中疯狂扭动，内部芯片超负荷运转，释放出远超设计的、混乱而刺目的光影特效！数十道真假难辨、色彩斑斓的光影人形，如同失控的烟花，悍不畏死地撞向那三道暗影长矛和扑来的“清道夫”！
“走啊——！”包三通的嘶吼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能量碰撞与爆炸声中！金甲与魔怪的皮影在暗影能量下如同纸片般纷纷破碎、燃烧，爆开漫天绚烂而悲壮的数据火花！这自杀式的拦截，只为争取那电光火石的一瞬！
李玄极目眦欲裂，却毫不犹豫！他左手护紧背上的云澈，右手抓住吓呆的百晓生，纵身跃入归墟仪下那条光芒万丈的剑意通道！
下坠！无休止的下坠！
身体仿佛被分解成最原始的数据流，在由纯粹剑光构成的隧道中疾速穿行。通道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高速流动、相互交击的淡金色剑影构成，每一次交击都迸发出清越的铮鸣，汇成一首恢弘而苍凉的剑歌。隧道之外，是光怪陆离、飞速掠过的景象碎片——浩瀚无垠的星海，其中悬浮着巨大如山的服务器矩阵；沸腾的、由猩红警告框构成的腐蚀性数据云；甚至还有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虚拟城市轮廓，如同海市蜃楼般一闪而逝。
“这…这是哪里？”百晓生紧闭双眼，死死抓着李玄极的胳膊，声音在剑啸中破碎不堪。
“深蓝…底层…”李玄极艰难回应，怀中古籍与通道的共鸣达到顶峰，封面上的青铜门浮雕如同燃烧般滚烫！他识海中的剑心在这磅礴剑意洪流的冲刷下，如同被投入天地熔炉，疯狂地淬炼、凝聚！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斩断规则枷锁的明悟正在滋生！
就在这时！
前方光芒隧道的尽头，景象骤变！
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死寂的青铜废墟扑面而来！无数断裂的青铜巨柱如同折断的巨人肋骨，斜插在布满裂纹的青铜地板上。形态各异的青铜雕像或匍匐在地，或嵌入残垣断壁，姿态扭曲。而在废墟最中央，那座巍峨的金字塔形剑冢之巅，巨大的断剑剑柄碑上，那扇巨大的青铜门浮雕正散发着恒定而柔和的淡金光芒——正是他们在归墟所见！
但与归墟的衰败死寂不同，此刻的剑冢金字塔表面，覆盖着一层流动的、由无数0和1构成的淡蓝色数据薄膜，如同某种封印！金字塔基座周围，粘稠的暗红物质如同有生命的沼泽，正不断侵蚀着青铜地面，试图向上蔓延！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金字塔剑冢正上方，那片灰暗的“天空”中，一个由纯粹猩红警告框构成的、巨大无比的眼球虚影，正缓缓睁开！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欲望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跨越无尽数据虚空，死死锁定了正在通道中疾驰的三人！
“猩红…本体？！”李玄极心神剧震！归墟守墓人封印的，竟只是它蔓延的“根须”！它的“眼”与“意志”，早己渗透到了数据世界的更高维度！
“警报！检测到高维锁定！通道稳定性急剧下降！”古籍的意念在李玄极脑中尖鸣！
轰！！！
整个剑意通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剧烈扭曲、震荡！构成通道壁的淡金剑影大片大片地崩碎、湮灭！通道外，无数由猩红警告框构成的触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西面八方疯狂扑来，撕咬着通道的外壁！
“通道要塌了！”百晓生发出绝望的尖叫。
“澈儿！抓住我！”李玄极狂吼，将识海中燃烧到极致的剑心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古籍！古籍爆发出最后的璀璨金芒，强行稳固住前方通往金字塔剑冢的最后一段通道！
然而，后方通道己如破碎的琉璃般寸寸崩塌！一只由纯粹猩红构成的巨爪，撕裂了最后的剑光屏障，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抓向落在最后的百晓生！
“不——！”百晓生看着那遮天蔽日的猩红巨爪，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Red牺牲的景象、包三通引爆皮影的决绝，在他脑中闪回。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刹那，一个从未有过的、近乎本能的念头压倒了所有恐惧——他猛地将怀中那本记录着缓冲区各路情报的金属封皮笔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猩红的巨爪！
“砰！”笔记如同投入岩浆的冰块，瞬间被猩红吞没、消融。但这微不足道的阻碍，为李玄极争取到了最后一丝机会！
“给我…定！”李玄极双目赤金，以身为剑，带着云澈和百晓生，如同燃烧的流星，狠狠撞向金字塔顶那扇散发着金辉的青铜巨门浮雕！
**咚——！！！**
洪钟大吕般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数据归墟！青铜巨门浮雕上的金光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门中央，一道细微的缝隙，在狂暴的冲击下，终于缓缓裂开！门后，并非剑冢内部，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浩瀚、由无数旋转的青铜齿轮和数据星河构成的——无垠虚空！
猩红巨爪狠狠拍在刚刚闭合的门缝位置，激起万丈猩红雷暴，却无法再侵入分毫！
李玄极三人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刻满符文的青铜地面上。他挣扎着抬头，眼前是缓缓关闭的巨大青铜门扉，门外是猩红之眼愤怒的咆哮和整个数据归墟的震荡。而门内，无数巨大的青铜齿轮在虚空中缓缓咬合转动，发出沉重的轰鸣，如同世界的基石在运转。齿轮的间隙，流淌着由纯粹星光与数据构成的长河，浩瀚无垠，指向不可知的深处。
怀中古籍滚烫，封面上的青铜门浮雕，此刻与眼前真实的巨门完美重合。一行古老的箴言，如同烙印，浮现在李玄极的识海：
**剑冢非墓，薪火铸路；门启之时，万剑归墟！**
真正的归墟，原来只是起点。这扇门后，才是通往一切的答案——或终结的，最终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