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的搏动如同被重锤敲打，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残留的灼痛。陆燃将晶核探测器塞回口袋，皮革座椅的霉味混合着汗水的咸涩钻进鼻腔。窗外霓虹亮起，在肮脏玻璃上流淌成冰冷的彩色河流。他拧动钥匙，皮卡引擎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咳嗽，排气管喷出带着铁锈味的青烟。
轮胎碾过路面积水，脏水溅在挡风玻璃上，蜿蜒如泪痕。陆燃单手抹开污迹，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后视镜里，死胡同的阴影迅速缩小，那双石膏面具般的眼睛却在视网膜上灼烧——帝王级晶骸71%的苏醒进度像倒计时炸弹在脑髓里滴答作响。
"去滨海证券大厦。"他对手机发出指令，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车载导航亮起幽蓝的光，路线图上代表金融区的光点密集如血管瘤。
###
证券大厦二十三层的私人包厢里，冷气嘶嘶作响。王烁烦躁地扯开阿玛尼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昂贵的雪茄在烟灰缸里燃成灰白长条。"跌！又跌！"他盯着墙壁巨幕上血红的K线，王氏船舶的股价像断翅的鸟垂首俯冲，"那群废物操盘手呢？"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璀璨如撒落的钻石，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鸷。秘书战战兢兢递上平板："少爷，做空力量来自十七个离岸账户，手法...很老辣。"
王烁突然抓起水晶烟灰缸砸向屏幕。"老辣？"他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查！我要知道是哪条野狗在咬王家！"飞溅的玻璃碎片擦过他脸颊，血珠渗出时，舌尖尝到腥甜的铁锈味。疼痛奇异地压下了指尖的颤抖。
###
地下车库的阴影里，陆燃将车停进监控死角。他脱下沾着鼠道气味的冲锋衣，换上熨帖的深灰西装。布料摩擦着被探测器灼伤的皮肤，引发一阵细密的刺痛。电梯镜面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苍白，眼下泛着青影，唯有瞳孔深处燃着冰冷的火焰。
"系统。"他在意识中呼唤。
半透明的幽蓝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
【金融操作模块（临时权限）激活】
【目标：王氏船舶（代码SH600872）】
【当前做空仓位：37%】
【可用杠杆：12倍】
数字在眼前流动，如同血液在血管中奔涌。陆燃走进VIP通道，指纹解锁专属终端室。黑暗中，三块曲面屏同时亮起，幽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
"对方在吃进三号基金抛出的护盘单！"证券部总监的吼声在电话里炸开，"他们算准了我们的流动资金链！"
王烁站在落地窗前，拳头抵着冰冷的玻璃。下方街道车流如发光蚁群，而滨海港的方向，王氏船舶最大的货轮正缓缓离港——那是他最后抵押给银行的资产。"调动家族信托..."他话未说完，手机传来父亲心梗入院的紧急呼叫。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豆大雨点疯狂抽打着玻璃幕墙。远处滨海港方向传来沉闷的巨响，透过雨幕隐约可见吊塔歪斜的剪影。秘书冲进来，平板上的监控画面晃得厉害：暴雨冲垮了王氏船舶三号工地的挡土墙，的钢筋如巨兽獠牙刺向天空。
王烁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办公桌尖锐的棱角。剧痛从腰椎炸开，眼前巨幕上的股价暴跌曲线突然扭曲成一条吐信的毒蛇。
###
陆燃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带出残影。屏幕冷光在他脸上切割出锐利的明暗交界。当王氏船舶工地事故的新闻弹窗跳出时，他右手小指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是身体对完美时机本能的兴奋。
【加注空单：62%仓位】
指令发出的瞬间，他左手同时按下另一个键。包厢酒柜无声滑开，露出嵌在墙体的武器架。指尖拂过柯尔特蟒蛇的雕花枪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手臂泛起细小的战栗。
突然，所有屏幕同时闪烁血红色警告：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渗透】
【来源：破晓之城节点（未授权访问）】
代码瀑布中，几行诡异的二进制指令如蝌蚪般游过：
**01010100 01101000 01100101 00100000 01000111 01100001 01110100 01101000 01100101 01110010 01100101 01110010 00100000 01110111 01100001 01110100 01100011 01101000 01100101 01110011**
（The Gatherer watches）
陆燃猛地后仰，真皮座椅发出呻吟。喉结上下滚动，咽下涌到嘴边的血腥气。视线扫过监控分屏——走廊两个黑西装正用仪器探测门锁，耳后三角肌的纹身在红外镜头下泛着幽光。
他关掉主屏幕，将晶核探测器塞进西装内袋。金属外壳紧贴胸口的皮肤，残留的辐射余温像第二颗心脏在跳动。起身时，袖口滑出微型电磁脉冲器，吸附在终端主机散热口。
包厢门被暴力破开的瞬间，陆燃的身影消失在酒柜后的暗门通道。电磁脉冲器蓝光一闪，所有终端数据湮灭成乱码。
消防通道的铁梯在脚下震颤，灰尘簌簌落下。陆燃在五楼拐角停步，耳廓捕捉到下方三个错落的脚步声。他解下领带缠住右手，从通风管道扯出提前藏匿的登山绳。
绳索甩出时破开凝滞的空气，钩爪精准咬住对面写字楼的消防梯。他纵身跃入暴雨，西装下摆被狂风撕扯成猎猎战旗。冰冷的雨箭射在脸上，与汗液混合流进嘴角，咸涩如血。
双脚落在对面天台积水中的刹那，晶核探测器在胸发出针扎般的剧痛！蓝色指示灯疯狂闪烁，在雨幕中映出诡谲的光斑。陆燃踉跄扶住水箱，顺着探测器指引的方向望去——
证券大厦顶楼，王烁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扭曲晃动。而在更高处的云层漩涡中心，一道转瞬即逝的紫光穿透雨幕，如同巨大瞳孔的惊鸿一瞥。
登山绳突然传来不自然的颤动。陆燃转头，看见对面消防通道口出现三角肌纹身的光头。对方举起的手枪枪管在雨中蒸腾着热气，瞄准镜后的独眼锁定他的眉心。
暴雨如注，在两人之间织成死亡珠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