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黑色巨蟒缠绕临江市，陈默立在“星火科技”顶楼办公室落地窗前，指尖残留着实验室警报的余震。三小时前，林晚晴那条带着颤音的短信还灼烧着他的视网膜：“父亲实验室异常，权限卡在发光……有人进来了！”
他抓起车钥匙冲进电梯，金属轿厢急速下坠的失重感扯动胃袋。前世肺癌晚期的幻痛幽灵般攀上脊椎，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玻璃渣——每当与“深渊研究所”的线索擦肩，这具身体便发出濒死的抗议。
*
城郊，林氏生物科技园浸泡在墨汁般的雨夜里。陈默甩上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西装。园区静得诡异，连雨声都被某种无形力场吞噬。林晚晴缩在侧门阴影里，脸色惨白如纸，手中那张印着双螺旋标志的门禁卡正溢出幽蓝冷光，细密的纹路如同苏醒的血管。
“安保系统瘫痪了，所有监控画面都是雪花……”她牙齿打颤，将卡片塞进陈默掌心。金属卡面滚烫，蓝光顺着他指缝流淌，幻痛骤然加剧，喉头涌上熟悉的铁锈味。
“跟紧我。”陈默压低声音，推开通往地下的气密门。浓烈的消毒水味裹挟着另一种气息涌出——烧焦的电路板和……铁锈？前世战场记忆瞬间炸开，是血。
B7层，深渊项目实验室。防爆门虚掩着，门轴撕裂变形。陈默侧身闪入，瞳孔骤缩。
培养舱矩阵尽数碎裂，粘稠营养液混合着荧蓝的未知液体在地面蜿蜒成河。中央控制台被暴力洞穿，的线缆垂死抽搐，迸溅着青白电火花。更骇人的是墙壁——某种高温射线灼烧出焦黑的放射状纹路，边缘残留着熔化的金属滴。
“父亲的核心数据库……”林晚晴冲向角落一座半融化的银色立柱。立柱内部结构暴露，密集的晶体存储器如钻石矿脉层层嵌套，此刻却覆盖着一层蠕动的灰色粘稠物质，正贪婪地吞噬存储单元！
“退后！”陈默一把将她扯回。那灰色物质表面泛起涟漪，瞬间凝聚成一只没有瞳孔的巨眼轮廓，冰冷的精神威压海啸般碾来。林晚晴闷哼一声软倒，陈默太阳穴突突狂跳，视野边缘漫起血雾。他死死攥住发烫的门禁卡，卡面双螺旋纹路光芒暴涨，竟暂时逼退了那股无形的压迫。
“滋啦——” 头顶通风管道栅格轰然炸飞！三道黑影如折翼的蝙蝠倒坠而下，落地无声。他们包裹在哑光的灰色作战服里，头盔面罩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反光。为首者机械地扭转脖颈，锁定林晚晴。
“指令：清除‘钥匙’关联目标。” 合成电子音冰冷地切割空气。三把枪械无声抬起，枪口并非实体，而是旋转的暗红色能量漩涡！
陈默在林晚晴的惊叫中将门禁卡狠狠拍向控制台残骸上唯一完好的接口。“验证通过。深渊协议·‘叹息之墙’激活。” 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响彻实验室。
嗡——！
所有破碎培养舱底座瞬间喷发出液态的蓝光！光芒急速升腾、交织，在陈默与袭击者之间凝结成一道半透明的波纹巨墙。第一道暗红能量束撞上光墙，竟如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无声扩散的涟漪。
“警告：物理屏障能量对冲概率98.7%。” 电子女声再次响起。为首灰影似乎顿了一下，随即三人同时从腰间抽出暗色短棍。棍端高频震颤，切割空气发出恶鬼呜咽般的尖啸。他们同步挥臂，短棍狠狠砸向蓝色光墙！
轰——！
并非金铁交鸣，而是沉闷如万吨巨锤夯击大地！整个实验室剧烈震颤，顶棚粉尘簌簌如雪崩。光墙波纹疯狂荡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蓝光以撞击点为中心急剧黯淡下去！陈默被震得单膝跪地，耳膜刺痛，喉头腥甜上涌。林晚晴蜷缩在他身后，指甲深深陷入他手臂肌肉。
“屏障能量剩余41%……33%……” 电子音冰冷播报。
灰影再次举棍。绝望如冰水灌入陈默肺腑。就在此刻，他手中门禁卡温度飙升，双螺旋标志几乎要熔穿卡面！一股狂暴的、不属于他的意念洪流般冲入脑海——无数破碎画面闪现：燃烧的沙漠基地、扭曲的金属残骸、一只染血的手死死按在某个控制面板上，面板中心正是双螺旋标志！伴随画面而来的，是一段嘶吼般的意识碎片：
**“雷刚！带‘钥匙’走！坐标……暴露了！！”**
这名字如惊雷炸响！陈默福至心灵，染血的拇指狠狠抹过滚烫的双螺旋标志，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仿佛在与某个时空的亡魂共鸣：“授权！深渊协议——‘归墟’！”
嗡——！
实验室所有光源瞬间熄灭，陷入绝对黑暗。下一秒，地面那些混合着营养液与荧蓝液体的“河流”骤然沸腾！粘稠液体冲天而起，化作无数扭曲的液态触手，以迅雷之势缠上三名灰影的脚踝、手臂、腰身！
“警报！警报！未知高维能量入侵！” 灰影体内的合成音首次透出尖锐的扭曲。他们挣扎着，能量枪胡乱射击，却在粘稠液体的包裹下迅速哑火。液态触手爆发出恐怖的吞噬力，哑光作战服如同阳光下的积雪，无声消融！金属骨骼暴露出来，在荧蓝液体的侵蚀下滋滋作响，迅速变红、软化、塌陷！
“目标……失效……上传最后坐标……” 为首灰影的头盔面罩在溶解前，两点猩红电子眼死死锁定陈默，合成音断断续续。最后一点金属残骸也被荧蓝液体彻底吞没，不留一丝痕迹。地面恢复平静，只有几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刺鼻的金属电离气味。
“‘归墟’指令执行完毕。警告：协议调用触发‘瞭望者’标记。” 电子女声归于沉寂，备用应急灯幽幽亮起，猩红的光芒将整个实验室浸在血泊之中。
林晚晴在地，剧烈喘息。陈默撑着膝盖，冷汗混着血丝从下颌滴落。他低头，掌心那张门禁卡，双螺旋标志中心，多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燃烧般的红点，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
“那是什么……他们是谁？” 林晚晴声音嘶哑。
陈默刚欲开口，刺耳的警报突然被一个冰冷、毫无方位感的机械合成音覆盖，响彻整个空间，也如同冰锥刺入两人脑海：
**“坐标确认。‘钥匙’载体锁定。清除协议……升级。”**
实验室外，滂沱的雨幕深处，无数点针尖大小的猩红光芒在黑暗的夜空中无声亮起，密密麻麻，缓缓移动、调整着方位。它们最终汇聚、定格，如同一只由无数血色光点构成的、巨大无情的瞳孔，穿透雨幕，穿透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墙壁，冰冷地“注视”着窗内惊魂未定的两人。
那只悬于城市上空的“血瞳”，正倒映着陈默眼中残留的、前世肺癌病床上最后所见的、无边无际的死亡阴影。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滑落，像凝固的血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