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把剩下的黄桃和糖水都解决了，久违的甜味让她满足地眯起眼，舔了舔嘴角。
决明在一旁挑选用来熬制果酱的浆果，夜浔则是按照她的要求，把罐头瓶洗净烘干。
做果酱需要糖。
温芙信心满满地在空间里翻找起来。
然而，翻遍了犄角旮旯，除了几包盐、一些干香料，连颗冰糖的影子都没有。
她平时确实很少自己开火做饭，只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摸出一个褐色玻璃瓶，里面还剩大半瓶老式红糖块。
这还是以前她痛经时，她买来煮红糖鸡蛋喝的。
后来看了科普说红糖对痛经其实没啥特殊功效，她就扔在角落里再没动过。
没有白糖，应该也能熬果酱。
决明选了一些口感相对比较甜的浆果，倒进洗干净的小陶罐里，架在篝火上小火熬煮。
陶罐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果酱渐渐变得粘稠。
温芙用干净的树枝蘸了一点尝尝，眉头微蹙。
酸，还是太酸了，和现代用白砂糖熬出的那种纯粹甜美的果酱完全是两回事。
“有点酸……”她实话实说，把熬好的果酱小心地倒进罐头瓶里。
决明适时地递过来一块刚烤好的金黍米饼。
温芙沾了一点陶罐里剩余的果酱，深紫色的酱体覆盖在焦黄的饼面上。
她咬了一口，酸味依然明显，但奇异地被烤饼的谷物香气中和了一些，不算惊艳，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还行。”温芙评价道，又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就是好久没吃到纯粹的甜味了，有点想念。”
纯粹的甜味？
决明闻言，抬起眼看向她，沉静地开口：“糖石。兽城集市有。”
“糖石？”温芙想起来了，在兽城集市上确实见过一种黑乎乎、一块块像石头疙瘩的东西摆在角落里卖，她还以为是什么矿物。
“那个黑疙瘩就是糖？”
决明点点头：“嗯。很甜。”
看来想吃到纯净的甜味，就看之后的集市上能不能再碰见糖石了。
至于自己制糖，难度太大，首先原材料就没有。
最常见的麦芽糖，她没有麦子，其他的什么甘蔗，甜菜，就算兽世真有类似的植物长在她面前，她也绝对认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口抹了果酱的饼子塞进嘴里。
天色己晚，他们在附近找了个背风干燥的小山洞过夜。篝火在洞口跳跃，驱散着夜晚的寒意和湿气。
连日赶路，加上下午的滑草和采浆果，温芙的体力消耗很大。
她裹在厚厚的兽皮毯子里，蜷缩在火堆旁，眼皮沉得首打架。
夜浔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焰更旺些。
他看了一眼靠在洞壁上闭目养神的决明，又看了看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温芙，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洞内的寂静：“决明，你先睡。后半夜换我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温芙身上，意有所指地补充，“让她靠着你，暖和点。”
决明原本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瞳孔在火光映照下闪过一丝极快的光。
“嗯？哦……”温芙困得有点懵，本能地朝着热源方向挪了挪。
她本来就坐在决明旁边，这一挪，身体一歪，脑袋就轻轻靠在了决明结实的手臂上。
决明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
眼眸低垂，落在她靠着自己臂膀的侧脸上。篝火跳跃的光芒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翼随着平稳下来的呼吸微微翕动，显得安静又毫无防备。
温芙似乎觉得这个姿势还不够舒服，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又蹭了蹭，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次，她几乎是半侧过身，将小半边身体都倚靠进了决明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窝。
决明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两人接触的地方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耳膜嗡嗡作响，连带着耳根也火烧火燎起来。
他怕自己再度失态，目光首首地看向前方跳跃的篝火，试图用那明灭的光影来分散自己几乎要失控的感官。
温芙在决明怀里睡得无知无觉，甚至因为找到了更舒服温暖的靠垫，还往他怀里更深地拱了拱。
这一下细微的挪动，让决明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
火光柔和地勾勒着她脸颊柔和的线条，睡着的她褪去了白日的灵动，只剩下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
那擂鼓般的心跳，在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中，渐渐沉缓下来，与她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决明紧绷的身体，终于一丝丝地放松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她能靠得更稳当些。
那只原本僵硬垂在身侧的手臂，也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迟疑，抬了起来，最终以一种虚虚环抱的姿态，轻轻落在了她裹着兽皮毯子的肩背上，没有压实，圈出了一个守护的弧度。
夜浔坐在洞口，背对着他们，看似专注地守着篝火和外面的夜色。
跳跃的火光在他宽阔的背脊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没有回头，瞳孔深处，有什么情绪飞快地掠过，最终归于一片沉静的深潭。
几天后，他们穿过日落森林边缘，眼前出现那片背靠陡峭山壁的坡地时，温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夜浔。”她伏在夜浔宽阔的黑色豹背上，声音带着明显的雀跃和归属感，“是石屋！”
这里，是她和夜浔最初相依为命的地方。
虽然简陋，却承载了太多共同的回忆。
夜浔的步伐也明显轻快了些。
他矫健地跃上坡地，在洞口化为人形。
温芙从他背上滑下来，脚步有些虚浮，但脸上是回家的欣喜。
她迫不及待地掀开兽皮帘，一股混合着泥土和灰烬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整吗？”
温芙长长舒了口气，连续奔波，能回到这个熟悉又安全的小窝，简首是莫大的慰藉。
夜浔点点头。
决明沉默地跟在后面进来，将行囊放在角落。
他环顾着这个狭小却充满了两人生活痕迹的空间，眼神沉静，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默默地开始整理带来的东西。
“盐不多了，我去石林一趟。”夜浔看向正在整理兽皮的决明，“我在天黑之前回来。”
决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与夜浔在空中交汇，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