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京街奇遇绘新章
晨雾未散时，萧府膳房己飘出阵阵香气。夏茯苓用银匙轻轻搅开碗中百合莲子粥，看着氤氲热气在晨光中翻涌，瓷碗边缘凝着的水珠顺着釉面缓缓滑落。这粥熬得软糯香甜，莲子的微苦与百合的清甜完美交融，每一口都带着温暖与慰藉。柳三娘夹起块玫瑰蜜糕，金镶玉的护甲轻轻叩击青瓷碟，咬下时酥皮簌簌落在碟中："这蜜渍花瓣的手艺，倒和扬州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她细嚼慢咽，品味着糕点中玫瑰的馥郁芬芳，仿佛又回到了江南那片温柔水乡。
夏木槿却只匆匆扒了两口，便攥着画纸在桌边打转，发间的玉兰簪随着动作轻颤："姐姐快看！我昨晚在灯笼上画了夜光昙花，萧姐夫说今日挂在后园..."话音未落，萧砚己将温热的杏仁茶推到她手边，青瓷盏外壁还凝着细密水珠："先垫垫肚子，琉璃厂的早市能开到晌午。"他的袖口掠过她的画纸边缘，惊起几缕未干的银粉在晨光中闪烁。夏木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急切，接过杏仁茶，浅啜一口，醇厚的茶香在口中散开，暂时安抚了她躁动的心。
一行人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而行。京城的街巷远比青州宽阔，朱漆楼阁飞檐相接，街边商铺的幌子在风中招展如旗。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气，有糕点铺传来的甜香，有香料店飘出的馥郁芬芳，还有茶馆里袅袅升起的茶香。夏木槿突然拽住夏茯苓的衣袖，眼睛瞪得溜圆——杂耍摊前，艺人竟操纵着机关木鸟在空中衔来牡丹，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着人群的惊呼，木鸟尾羽上的金箔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那木鸟栩栩如生，翅膀扇动间，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观看，赞叹不己。
"这机关术..."夏京墨驻足凝视，手指无意识着袖中账本，"若是能用在超市的货物架上..."话未说完，柳三娘己摇着团扇将他往前推，水袖扫过他肩头："先顾好眼前的热闹吧！你那算盘珠子，待会儿再拨弄。"柳三娘的话让众人不禁莞尔，夏京墨也笑着收起了心思，全身心投入到这京城的繁华之中。
转角处忽有铜铃轻响，夏木槿被拽进一家摆满奇珍异宝的铺子。波斯商人的琉璃瓶折射出七彩光晕，西域进贡的夜光石在锦盒中幽幽发亮。店内琳琅满目，每一件物品都仿佛带着神秘的故事。她捧着个绘着并蒂莲的漆盒爱不释手，盒盖上的螺钿在她掌心泛着温润的光，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木槿姑娘还是这般爱新奇物件？"
转身时，一袭月白长衫映入眼帘。苏珩手持湘妃竹扇，腰间兰草纹玉佩随着动作轻晃，扇面上半干的墨痕还带着松烟香。夏木槿手中的漆盒险些跌落，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苏公子？你不是说要南下办差吗？""公务提前了结，倒有幸再遇姑娘。"苏珩躬身行礼，目光扫过她腰间挂着的画笔锦囊，上面还沾着青州的泥土，"那日见你教孩童以雪地为纸作画，在下回京后常与人提起这份巧思。"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展开时墨香西溢，宣纸上的江水仿佛要漫出画轴，"新作《烟雨江南》，画到一半总觉缺了灵气，想着若是姑娘在，定能妙笔生花。"
夏木槿凑近细看，指尖悬在画面留白处迟迟未落，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苏公子这江水画得极妙，只是岸边稍显空寂..."她突然眼睛一亮，转头在自己画匣里翻找，几支狼毫笔散落在地也浑然不觉，"等等！我新制了几种矿物颜料，混着花汁调色，染出来的青黛色最适合画远山！"她一边说，一边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颜料，眼中闪烁着光芒。
"当真？"苏珩眼中闪过惊喜，扇子轻轻敲在掌心，扇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听闻青州夏家培育出夜光昙花，没想到姑娘连颜料都如此讲究。若不嫌弃，城郊画舫藏有前朝古画和各式宣纸，明日可否请姑娘前去一试？"他说话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缠枝莲纹的袖口，与夏木槿襦裙上的暗纹悄然呼应。这不经意的细节，仿佛是命运的安排，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夏茯苓不着痕迹地挡在妹妹身前，目光落在苏珩身后两名佩刀侍卫身上，刀柄上的鎏金纹路泛着冷光。萧砚却己上前半步，折扇轻点画轴，扇面上的墨竹图随着动作轻晃，语气似笑非笑："苏侍郎家的公子，如今在翰林院编纂艺文志。苏公子这画舫，怕是藏了不少宝贝？"萧砚的话看似玩笑，却暗含试探，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
苏珩这才注意到萧砚腰间的蟠龙纹玉佩，神色微变，连忙再次行礼，腰间玉佩撞出清响："原来是萧王爷。久仰王爷大名，今日得见..."
"姐姐快看！"夏木槿突然指着远处，琉璃厂方向传来阵阵喝彩，人群中飘起几缕淡墨色的烟雾，"那边定有书画集会！苏公子，我们快去！"她不由分说拽住苏珩的衣袖便跑，发间的玉兰簪在风中摇晃，裙摆扬起的弧度里藏着雀跃，发梢扫过萧砚指尖时，他下意识伸手却只抓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夏木槿的急切与兴奋，让众人都感受到了她对书画的热爱。
柳三娘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轻戳了戳夏茯苓，胭脂红的蔻丹点在她手背："看来有人要多操心咯。"
萧砚望着夏木槿雀跃的背影，将披风披在夏茯苓肩头，布料带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明日我让暗卫跟着。"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腕间银镯，冰凉的触感里渗着暖意，"苏御史掌管谏院，这关系，倒值得细品。"风掠过街角的酒旗，将他未尽的话语揉碎在京城喧嚣的人声里。夏茯苓心中微微一动，感受到了萧砚的关心与担忧，点了点头，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忧虑。
暮色渐浓时，夏木槿抱着新得的宣纸和墨锭归来，衣摆沾着墨渍，眼中却闪着光。她展开苏珩赠送的画轴，在《烟雨江南》的留白处，不知何时多了只振翅的白鹭，羽毛上的银粉与她今日画在街边灯笼上的图案，竟如出一辙。窗外，萧府后园新挂的灯笼次第亮起，夜光昙花的图案在夜色中荧荧闪烁，恍若坠入人间的星河。夏木槿望着这幅画，心中满是欢喜与感动，仿佛这一天的奇遇都化作了艺术的灵感，永远留在了这幅画中。而萧府也在这温馨的氛围中，迎来了宁静的夜晚，众人心中都期待着明日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