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开业（二）
蔬菜水果区被挤得水泄不通，竹筐里红绿相间的辣椒堆成小山，带刺的黄瓜还缠着晨露，藤蔓上的泥土蹭在顾客衣角也无人在意。陶盆里的鲫鱼扑腾着尾巴，溅起的水花沾湿了王婶的粗布裙摆，她却顾不上擦拭，眼睛首勾勾盯着夏木槿手中的菜篮：“丫头，给婶留两捆韭菜！昨儿听你哥说，特价区的菜眨眼就没了！”
“婶子放心！”夏木槿蹲在矮凳上手脚麻利，三根胡萝卜配两根白萝卜，眨眼就扎成个“冬日暖汤套餐”，竹篾捆出的蝴蝶结俏皮可爱。她举起小黑板晃了晃，木炭画的汤锅仿佛冒着热气，“买套餐送生姜一块，回家炖一锅热乎汤，比什么补药都强！”说着，她又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几片晒干的橘皮，“再加两片陈皮，去腥提鲜，保准汤鲜味美！”
“我要三捆！”张屠户的婆娘挤到前排，围裙口袋里铜板叮当作响，“我家那口子最爱喝萝卜鲫鱼汤，配上你这送的生姜，保管鲜掉眉毛！”周围人哄笑起来，几个汉子跟着起哄：“嫂子这是要把超市搬空啊！”张屠户的婆娘也不恼，大大咧咧地回嘴：“咋地？我家人口多，吃得也多！”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角落里的针线柜台前，春桃的算盘珠子蹦得飞快。李秀才娘子捏着绣帕，指着竹篮里的湘绣线犹豫不决：“这月白丝线，绣并蒂莲够不够？”春桃手腕翻转，取出缠线板，银簪子挑起丝线在阳光下一照：“夫人您看，这线透着珍珠光泽，绣出来的花瓣能跟着光转颜色！”她又压低声音，“隔壁绸缎庄的少东家夫人，上个月定了二十根绣屏风呢。您要是用这线绣了并蒂莲，保准比她的屏风还出彩！”说着，春桃从柜台下拿出一本绣样册子，里面夹着几张精美的刺绣图案，“您看，这是新到的样式，用月白丝线绣，再合适不过了。”
正午的日头把青石板晒得发烫，超市里的喧闹却愈演愈烈。阿旺扛着两袋面粉从后院冲出来，麻绳在肩膀勒出红痕也浑然不觉，扯着嗓子喊：“让一让！新到的河套面粉，包饺子擀面条倍儿筋道！”人群自动分开条道，几个妇人跟着他往粮油区挪动，嘴里念叨着：“给我留半袋！”粮油区的货架旁，夏京墨正在给顾客讲解新到的食用油：“这胡麻油是从塞外运来的，炒菜香得很，还能润肠通便，老人孩子吃都好！”说着，他拿起一个小油壶，给几位顾客倒了些在掌心，“您闻闻这香味，绝对纯正！”
夏茯苓举着“小心酱缸”的木牌在人缝里穿梭，刚提醒完孩童别碰陶罐，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原来是赵老汉的拐杖戳到了腌菜坛子。她快步上前扶住坛子，笑着打趣：“叔，您这一杖要是把酱缸开了花，可得留下来帮我们算账抵债！”赵老汉涨红着脸首摆手：“不会不会！我就是想凑近瞧瞧，这坛子里咋腌出五种颜色的咸菜？红的像玛瑙，绿的像翡翠，看着就馋人！”夏茯苓见状，从坛子里捞出几根咸菜，放在碟子里递给赵老汉：“叔，您尝尝，这是我们家的秘制配方，又脆又爽口！”赵老汉尝了一口，连连称赞：“好味道！给我来两斤，下酒正好！”
门口的账台前，夏京墨的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铜板在他掌心摞成小山，又哗啦啦倒进木箱。村长挤到柜台前，胡须都笑得翘了起来：“京墨！这算盘珠子咋跟不要钱似的跳？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开业半天就把货架卖空的！”夏京墨擦了把额头的汗，推过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还带着墨水的潮气：“您看这流水，还没过晌午就快赶上布庄半月的进账！这‘自选’法子，乡亲们是真喜欢！”村长看着账本，不住地点头：“好啊！好啊！你们姐弟几个真是给咱镇子争了光！以后啊，说不定咱们这儿能成个大集市！”
夕阳把“夏家超市”的匾额染成金色时，货架上只剩零星几样货品。夏家姐弟瘫坐在柜台后的长凳上，看着满地草绳、菜叶和揉皱的宣传单，突然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夏木槿数着铜板的手都在发抖：“姐！哥！整整十二两银子！咱们......咱们真的成了！”
夏茯苓揉着酸痛的腰，却笑得比蜜糖还甜。她摸出藏在袖中的账本，郑重写下今日流水，笔尖顿了顿又添上一行小字：“明日采购：辣椒百斤、鲫鱼五十尾、湘绣线十色......”窗外，第一盏灯笼亮起，夜风卷着夜市的吆喝声涌进店铺，混着柜台里铜板的温热，编织成一首关于希望的歌谣。夏京墨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和机遇在等着他们。但此刻，看着热闹的街道和疲惫却喜悦的家人，他坚信，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夏家超市一定能越办越好，成为这方圆百里最热闹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