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酣睡眠,梦中繁花犹再现,樱瓣飘飘然。”
......
今天是阴天,同时也是运动会开始的日子。
岛儿一首很期待这一天,不只是因为运动会不用上课,更多的则是因为可以一首待在云层下。
她一首不喜欢家乡的夏天,又干又热。
不过到了雨季就另当别论。
阴天没有刺眼的阳光,没有闷热的空气。而且光是看着天空中漂浮的幽灵,就会让她回忆起过去。
她可以利用阴天为媒介,回忆起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
操场的看台上,岛儿和同寝的三个好朋友聚在一起。
“岛儿。你有报什么项目吗?”
平常不怎么说话的抱月开口道。
“我?我报了那个2000米的超长跑。”
“多少?!”
三人异口同声地盯着岛儿。
“两千啊。”
岛儿显得不以为意。
“你真牛大了,两千给我来跑,我得死上面。”
幽云伸出大拇指点点头。
“我们给你加油。”
抱月也跟着夸夸。岸达则是趁机凑了上来。
岛儿开心地笑着,推开了对方凑过来的脸。
但她也不是什么受虐狂,她从小就喜欢跑步,特别是在没有太阳的阴天。
她能感觉到自己站在家乡的大路上,每一步都踩在了山脉的呼吸上,脑子里还可以尽情的幻想着。
比如天上突然开始哗啦哗啦下起花雨,而自己则是在落花中起舞。
望着天空的幽灵,岛儿又开始幻想起来。
落花是什么样子的呢。
像樱花一样轻盈?
像蒲公英一样飘摇?
还是像曼珠沙华一样,带着美丽的静谧?
好久好久过后,轮到了岛儿的赛程。
如今她再度站上了跑道,能听见觉之妖怪在嘻嘻笑着,能看见半灵妖怪在树下和同班同学挤着品茶,还有树丛中伸出的棕色鬼角,似乎还传出来一丝酣眠的声音。
随着发令枪响起,岛儿动起了脚步。
跑道上,她能感受到阴雨的空气,山的鼓点,以及喧闹的欢笑。
于是,天空莫名下起了雨。
起初是小小的一滴雨,无人察觉的一滴雨。
抬头望着云朵的岸达最先发现,接着是半灵妖怪,再然后是无数闹着笑着的学生们。
花如雨下,而岛儿在雨中迈着步子,仿佛是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一大片一大片,排山倒海地落下。
白色的樱桃花瓣像是轻飘飘的雪花,时而又被旋风卷起,时而又飞入空中。
奔跑着的岛儿能感觉到,松软的花瓣贴在脸上,能听到,花瓣在空中摩擦发出的唰唰声。
最后一瓣花是纯黑色的。
它落在岛儿摊开的掌心,突然开始播放妖梦小时候在白玉楼扫墓的影像。
没等看清,花就化作一句用萤火虫拼成的留言。
"你的幻想,比幽幽子大人的胃口还要贪婪。"
等到地面铺满了白色的花瓣时,岛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转头发现了一双双举着手机拍摄的手时,她才意识到,阴沉的天空中,落满了花雨。
运动会自然是开不了了,没人会在花堆里跑步。
虽然花雨己经停下。
但是学生们的兴奋却不见减,他们无视了纪律,自看台鱼贯而出。拍照的拍照,抓花的抓花,去争先恐后找老师的找老师。
而呆站在跑道上,有些不知所措地岛儿被飞来的半灵拉住,首首地向着大树下跑去。
树下,她见到了妖梦。
面前的白发少女坐着,有些怀恋似得捧起了一堆花瓣,照着手里的茶杯撒下,端起来一饮而尽。
天的远处,八云蓝站在钟楼顶端,正用符咒记录这场花雨的数据。
而在暴雨般的花幕深处,隐约可见穿十二单的少女剪影,正从云端倾倒一个永远漏不完的篮子。
.....
.....
传上网络的视频己经传疯了。
有关“花雨”,“第二三三中学”的词条热度久居不下。
不只是花雨,还有那位神秘的舞蹈少女,都激发起了人的好奇心。
话说回来,岛儿好像察觉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在跑步,自第一片花落下那会,她就己经开始在跳舞了。
再后来,当地的政府和部分地理学者己经澄清了,这不是什么超自然事件,就是一个误会——
一位总是去收集花瓣和石头的高松同学,为了储存这些花瓣,而把它们放在了教学楼顶楼。
初入雨季的强对流天气一下子将收集花瓣的巨大塑料袋吹跑,于是形成了这样罕见花雨.....
新闻是这样报道的。
......
放学后的岛儿满脸愁容,眼睛却没离开手机屏幕。
手机上,花幕下的自己迎风起舞着。
这几天,她不知道被多少人迎着面叫过“花女”了。
真是犯蠢,自己咋就给跳上了啊,根本没有发现这茬啊。
她感觉这辈子没脸见人了。
希望自己家乡的亲人朋友们别刷到这个视频啊,不然她可真的就找个坑给自己埋了。
不过,说起来....那时候的妖梦好像很开心?
放下手机,脑中回忆起妖梦说过的话。
.....
“你,在幻想吗?”
妖梦开口。
“嗯。”
岛儿的面前,半灵在妖梦身后跑跑跳跳,很开心的样子。
“.....很好看,谢谢你,我想起了家乡的那棵樱树。”
“但请记住,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目光。”
妖梦的深邃目光射向钟楼。
那里,九尾的策士也盯着二人,毛茸茸的九条尾巴迎风摇摆着。
......
......
“哟,这不是花女大小姐吗。”
刚走回教室,岸达就开口打趣她。
随之而来的,便是班上的学生一齐凑上来,对她问东又问西的。
岛儿只是觉得好羞耻啊,脑袋快要烧开了。
“岛同学,你不舒服吗?”
是熟悉的声音,岛儿抬头,发现了靠过来的妖梦。
“是有点。”
岛儿点点头,于是二人便装成理所当然的样子跑出教室。
毕竟在很久之前,班主任就说过了岛儿她身体不好这一事,于是同学们也心领神会的没有继续打扰人家。
去哪呢,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社团那里。
门紧锁着,大概率是云子在里面捣鼓她的小玩意。
“开门——!”
岛儿大力地敲着门。
“哎?来了——!”
门从里面推开,一下子把飘着的半灵扇飞到空中。
“哎?这不是花...”
“你要说出来那个词,我就把你从这里赶出去,和你那不知所谓的仪器一起!”
岛儿明显有些不开心。
好在云子情商比较高,见气氛不对,三言两语就把阴郁的岛儿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而一旁的半灵看了,化作软趴趴的一团,无精打采地缩回妖梦的衣袖里。
“啊,这是幽灵?”
云子才注意到身旁的半灵,结果妖梦只差一点就把藏在外套里的楼观剑掏出来——
这人竟然也能看见妖怪!
妖梦还以为对方和恋恋一样,是想潜伏在岛儿身边害她。
岛儿见状,一下子慌了,于是后面花了好大功夫才给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因是云子她也有阴阳眼,她不是妖怪,是人类。
岛儿想不出好理由,只好搬出来一开始介绍自己的那一套来。
这个解释,应该能糊弄过去?
过后,妖梦则是很忧郁地看着二人,不知思考着什么。
沉默弥漫开来。
岛儿则是突然想起来——
“啊,这样说的话,妖梦也得保护云子才行啊。”
一旁的云子不动声色,但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半灵的动作——
半灵一下子钻出衣袖,靠在岛儿的的肩上。
这俩原来是这种关系?
云子莫名开始兴奋,于是赶紧开口。
“保护咱?哈哈哈哈,没事的。”
云子笑罢,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手环。
吓得半灵一下子跑了出去,而妖梦的手又握紧了刀鞘。
“有这玩意,一般的妖怪不敢找我。”
半灵一见这手环,便马上如临大敌般展开身体,而妖梦她也当然知道这是何物。
那是只属于阴阳师的护符,可以驱邪避灵。
于是看在云子是岛儿的朋友份上,妖梦也不说什么,默默松了一口气。
三人好不容易谈拢,恋恋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岛儿的影子有九条尾巴,真可爱!”
岛儿才刚转头——
妖梦拔刀出鞘,朝着夕阳下的九尾影子斩去。
那影子立马变回了原样。
而楼观剑的刀锋刷了个刀花,顺手将角落的镜子给切了一刀,本来蠢蠢欲动的镜中人影也消失了。
岛儿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岛儿的幻想很真实呢,镜子里的你刚才也在想,要是人有好多个影子就好了!”
留下了莫名其妙的谜语之后,恋恋的身影再度消失。
唯有妖梦扶额,嘴里念叨着咒语。
随之听不懂的话,飞起的魂灵包围了角落的镜子,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这东西我得带走。”
妖梦一脸严肃地提起了镜子。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二人就这样目送着妖梦离开。
“这是怎样?”
云子挠挠头。
“不知道她的....”
岛儿也一头雾水,总觉得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