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德克·诺维斯基”这个名字，像一束强光，瞬间刺穿了所有喧嚣的八卦和沸腾的舆论。
里奇·保罗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咆哮，迪力热芭略带歉意的眼神，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头条，顷刻间都化为无声的背景。
杨汉森捏着手机，显得十分看重。
“德克·诺维斯基：蒂姆说你是个有趣的大家伙。有空的话，来训练馆聊聊？”
这行字，比任何一份千万级别的代言合同，都更有分量。
“我得走了。”杨汉森收起手机，看向迪力热芭。
“因为新闻？”迪力热芭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被偷拍后的惊慌和不安。
“不。”杨汉森摇头，语气平静，“因为篮球。”
迪力热芭愣住，旋即苦笑。
她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世界简单到纯粹，也复杂到让她无法企及。
一切风波，在他看来，或许还不如一场训练重要。
“那些照片……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们的公关会处理。你也是。”杨汉森的回答干净利落，像一次挡拆。
“好吧，‘太极英雄’。”
迪力热芭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那……下次再教我投篮？”
“好。”
杨汉森没有回头，大步离开。
迪力热芭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和他的那场“约会”，与其说是绯闻的开端，不如说是一次短暂的交集。
迪力热芭深吸一口气，想到的却是下一次见面的光景。
……
半小时后，独行侠的训练场馆。
杨汉森又一次站在这里，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硝烟味。
场馆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表情古怪，既有对昨夜对手的敬畏，也夹杂着看到新闻主角的八卦。
他没有理会，径首走向球场。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罚球线上，单手持球，姿态随意。
金色短发，坚毅的下巴，湛蓝的眼眸里沉淀着岁月的智慧。
即便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训练服，那股独属于传奇的气场，依旧扑面而来。
德国战车，德克·诺维斯基。
“嘿，大个子。”德克看到杨汉森，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主动伸出手。
“诺维斯基先生，我是杨汉森。”
杨汉森握住那只曾投出无数绝杀的大手，感觉有些不真实。
“叫我德克就行。”德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沉，“蒂米那家伙很少夸人，但他跟我说，马刺来了个能用脑子把对手玩死的怪物。我看了昨晚的比赛，他没说谎。”
“邓肯先生过奖了。”
“不，他只是说了实话。”德克拿起球，抛给杨汉森。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姚明的一些影子，但又完全不同。”
提到那个名字，杨汉森的心神一凛。
德克眼中浮现出追忆的神色：
“当年和姚在场上对位，是种折磨。他的低位脚步，他的力量，他的手感……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像一堵会移动的、而且技巧华丽的墙。但你……”
德克指了指杨汉森，“你更像水。你不是去撞开防守，而是引导他们，让他们自己撞上礁石。”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三分线外，摆出了投篮姿势。
“来，防我试试。”
杨汉森立刻上前，张开双臂。
德克没有多余的动作，身体后仰，右腿金鸡独立般抬起，手腕轻轻一抖。篮球划出一道高得夸张的弧线，精准地坠入网窝。
整个过程，如教科书般优雅流畅。
“你的防守很好，站位、时机都对。”德克笑道，“但有些东西，是防不住的。”
杨汉森捡起球，心中震撼。
“后来，联盟变了。”
德克继续说，“中锋被要求拉出禁区，要能投篮，能策应。然后，一个塞尔维亚胖子出现了。”
他说的，是尼古拉·约基奇。
“他把中锋这个位置，玩成了艺术。你和他很像，视野，传球，篮球智商……都是顶级的。”德克话锋一转，“但你和他之间，还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两人在球场上随意地走着，传着球，像一对忘年交。
“是什么？”杨汉森问。
“投射。”
德克停下脚步，首视着杨汉森的眼睛，一字一顿。
“约基奇的厉害，不只在于他能传出神出鬼没的球。更在于，当他站在三分线外持球时，防守者必须贴上去，因为他能投死你。这就为他的突破和传球，创造了无限的空间。”
“而你……”德克的声音很平静，却有几分循循善诱。
“当你站在高位时，对手更忌惮你的传球。他们会收缩防线，赌你不敢投。昨晚的弗拉格，第三节被你耍得团团转，但他最后还是敢放你一步，为什么？因为你的投篮，还不是常规武器。”
这番话，如同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杨汉森目前最大的短板。
杨汉森沉默了。
他知道德克说的是事实。他的投篮在进步，但距离成为一个稳定的投射点，还有很长的路。
“孩子，你想成为一个伟大的球员，还是想成为一个时代的标志？”
杨汉森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我全都要。”
德克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满意的答案。
“好！有种！”他将手中的篮球用力拍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蒂米那个老家伙就喜欢你这样的。姚太温和了，而你，骨子里和他一样骄傲，但比他更狠。”
笑声过后，德克收敛神情，表情严肃。
“你的身体，你的球商，都是上帝的礼物。但想把这份礼物兑现，你需要一把钥匙。”他缓缓抬起右腿，再次做出金鸡独立的姿势。
“我的这一招，养活了我二十年。”
德克的目光灼灼，看着杨汉森，像是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现在，我想看看，它能不能在一个七尺的控卫身上，开出不一样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