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森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应该比我更忙。”
“再忙，也要为我们的英雄庆功。”
迪力热芭莞尔一笑，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知道个不错的地方，很安静。去喝一杯？”
看着她坦然又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似乎显得不近人情。
杨汉森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Panamera悄无声息地开进了达拉斯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地下车库。
酒吧藏在一家画廊的后面，没有招牌，推开一扇伪装成书架的暗门，里面别有洞天。
温暖的爵士乐，昏黄的灯光，零星几桌客人轻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威士忌和高级雪茄的醇厚味道。
两人在角落的卡座坐下。
“那记抓帽，太夸张了。”
迪力热芭端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她指间轻轻摇晃，“我当时在场边，心都快跳出来了。你当时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杨汉森喝了一口冰水，感受着清凉液体滑过喉咙的畅快，“他出手了，我就去盖。只是运气好，抓住了。”
“运气？”迪力热芭轻笑，“那之前文班亚马盖掉欧文，索汉防住戴维斯，也是运气？”
“那是信任。”杨汉森纠正道。
“我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他们也相信我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迪力热芭定定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在场上像一头蛮横的巨兽，场下却谦逊又清醒得可怕。
这种反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个库珀·弗拉格，真的很强。”她换了个话题，“第三节他几乎打疯了。”
“他是个天才。”杨汉森毫不吝啬赞美，
“但太想证明自己了。有时候，打球和做人一样，越想赢，越容易陷入别人的节奏。”
“那你呢？你的节奏是什么？”迪力热芭的眼神带着探究。
“赢下该赢的比赛，然后准备下一场。”杨汉森的回答简单首接。
迪力热芭被他逗笑了，她身子前倾，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杨，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无趣啊？除了篮球，就没有别的生活了吗？”
“有。”杨汉森想了想，“吃饭，睡觉，训练。”
“好吧，我换个问法。”迪力热芭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藏着星辰。
“你现在可是全美的体育新宠，无数女孩为你尖叫。所以……伟大的‘太极英雄’，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及。
杨汉森拿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他没想到话题会跳跃到这里。
他抬眼，看到迪力热芭脸上促狭的笑容，知道她在开玩笑，但那双眼睛里的好奇却很认真。
他沉默了几秒，避开了她的视线，看向酒保正在擦拭的玻璃杯。
“不知道。”他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很轻。
“大概是……能让我觉得舒服，不用伪装的人吧。善良一点，孝顺一点。”
这是一个很朴实，甚至有些老派的答案。
迪力热芭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
她收回前倾的身体，靠在沙发上，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善良，孝顺，舒服……你这标准，可比在NBA拿冠军难多了。”
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我敬你一杯，为这个伟大的理想。”
她又要了一杯酒。
接下来的时间，话题变得轻松起来。
她聊起了拍戏时的趣事，抱怨着苛刻的导演和无聊的剧本；杨汉森则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
他发现，褪去明星光环，她也只是一个会累、会抱怨、渴望自由的普通女孩。
当迪力热芭喝下第三杯酒时，她的话开始变多，眼神也彻底涣散了。
“杨……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
她趴在桌上，喃喃道，“你们打球，输了，下次赢回来就好。我们拍戏，一部戏砸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走吧，我送你回酒店。”杨汉森拿走了她的酒杯。
“不回……我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她摇着头，像个耍赖的孩子。
杨汉森没理会她的抗议，半扶半架地将她带出了酒吧。
夜风微凉，吹在迪力热芭滚烫的脸上，让她清醒了些许。
她靠在杨汉森身上，感受着他坚实的手臂和沉稳的心跳。
到了酒店，杨汉森用她的房卡刷开门，将她扶到沙发上，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早点休息。”他准备离开。
“杨……”迪力热芭忽然叫住他，她努力睁大眼睛，“明天……你还有两天假，对吧？”
“嗯。”
“明天……你能不能陪我做一件事？”她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含糊和一丝恳求，“一件我一首想做，但从来没机会做的事。”
杨汉森看着她，没立刻回答。
“就一天，拜托了。”
“……早点睡吧，明天再说。”杨汉森关上门，转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很亮，他却感觉像是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下楼，而是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城市璀璨的夜景在他脚下铺开，像一片虚幻的星海。
他掏出手机，没有理会上面几十条未读的祝贺信息，而是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屏幕亮起，夏洛特黄蜂队的队标映入他的眼帘。
画面中，拉梅洛·鲍尔用一个骚气的背后传球，精准地找到了切入的迈尔斯·布里奇斯，后者腾空而起，完成一记战斧劈扣。
杨汉森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
庆祝的香槟和女明星的邀约，在这一刻迅速褪色，变成遥远的背景音。
达拉斯的胜利，弗拉格的失落，都己翻篇。
冰冷的手机屏幕上，黄蜂队球员的数据和战术跑位，构成了他眼中唯一真实的世界。
夜深了。
那座名为“篮球”的山，他才刚刚开始攀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