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上说话。
又咬了一大口。
外焦里嫩、咸香微辣的口感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
“这个……这个好吃！”
她含糊不清地说，完全忘了之前的嫌弃和“脏”的概念。
炒花蛤上桌，姜晚意学着简橙的样子吮吸着鲜美的汤汁和嫩滑的蛤肉，辣得首吸气却停不下来，还笨拙地试图用筷子夹贝壳。
冰啤酒下肚，那股冰凉刺激感让她“哈”了一声，随即感觉全身放松下来。
几杯酒下肚，气氛彻底缓和。
姜晚意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喂，简橙，”
她脸颊微红，带着点醉意，用竹签指着简橙，
“其实……其实你人还不错嘛！比公司里那些只会背后嚼舌根的强多了！
白天……白天是我不对。”
她居然主动提起了咖啡的事，虽然语气还有点别扭。
简橙有些意外，笑了笑：“谢谢。小事，我早忘了。”
“哼！别以为我道歉了就是服软！”
姜晚意嘟囔着，又灌了一大口啤酒，眼神有些迷离，
“你以为我想当什么大小姐啊？烦死了！什么都要管！连……连嫁给谁都要管！”
她终于说出了郁结：
“他们都说周屿深好，是良配，是周家未来的掌舵人……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他啊！他也不喜欢我！我们就是……
就是摆在台面上的两个花瓶！给两家看的！我算什么未婚妻？我就是个工具人！”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今天就是跟他吵了一架跑出来的！他那个死人脸！永远都是工作工作！
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我……我姜晚意难道就只配当个联姻的摆设吗？
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啊！”
她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简橙静静地听着，给她递了张纸巾。
原来如此。
光鲜亮丽的大小姐，也有自己的牢笼和无奈。
这份无奈，似乎冲淡了她们之间的职场芥蒂。
姜晚意彻底喝醉了，说话颠三倒西，走路也摇摇晃晃。
简橙无奈，结了账，半扶半架着把她弄回了自己位于启明苑的新公寓。
新公寓不大，但整洁温馨。
简橙好不容易把这位醉醺醺的大小姐安顿在客厅的小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温水。
姜晚意抱着一个简橙的抱枕，嘴里还在嘟囔着“周屿深大混蛋”、“我才不是工具”、“烤串真好吃”之类的醉话，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昂贵的套装在简约的布艺沙发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简橙看着沙发上睡得毫无防备的姜晚意，卸下了平日的尖刺和傲慢，此刻就像一个迷路又疲惫的孩子。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给她盖了条毯子。
看来，明天早上启白集团的茶水间，又有新的八卦素材了。
不过，简橙看着姜晚意熟睡的脸，嘴角微微弯起——
这一次，似乎不再是纯粹的敌意了。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给祁小芙发了条简短的信息：
“姜晚意在我这，安全，喝多了，明早送回。放心。”
然后，自己也疲惫地洗漱休息了。
这个充满意外的夜晚，似乎为她们的关系打开了一扇意想不到的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调皮地落在姜晚意的眼皮上。
她蹙着眉，头痛欲裂，像被重锤敲打过。
陌生的天花板，简约的北欧风吊灯，身下是触感普通的布艺沙发……这不是她堆满玩偶的公主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和周屿深激烈的争吵、负气开车出门、该死的车抛锚、路边捡到哭闹的小鬼、手足无措的狼狈、遇到简橙、派出所的煎熬、油腻嘈杂的大排档、辛辣的烤串、冰凉的啤酒、还有……
她好像抱着简橙的抱枕哭诉自己是“联姻工具人”？！
姜晚意猛地坐起身，毯子滑落。
她低头看看自己皱巴巴的昂贵套装，再环顾这间干净整洁但明显不属于她的公寓，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天啊！她都干了些什么？！
在最讨厌的同事面前丢尽了脸！
还……还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
简橙会不会录音了？
会不会拿这个去威胁周屿深或者嘲笑她？
她慌乱地寻找自己的包和手机，发现它们被好好地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家里的司机和管家，还有几条周屿深的未读信息，内容冷静简洁：
周屿深 06:15:车己拖走修理。人在哪？
周屿深 06:45:祁助理说你安全。醒了联系司机。
祁小芙？是简橙通知的？姜晚意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周屿深知道她安全，没报警闹得满城风雨。但紧接着，更大的窘迫感袭来。她该怎么面对简橙？
浴室门开了，简橙己经穿戴整齐，准备去上班。
看到姜晚意醒了，她神色如常，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醒了？头疼吧？喝点水。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品，你可以用。
早餐……我只有麦片和牛奶，或者楼下有早餐铺子。”
姜晚意接过水杯，指尖冰凉。
她低着头，不敢看简橙的眼睛，声音干涩又带着残余的骄纵：
“我……我的司机呢？让他来接我！”
“我昨晚给祁助理发了信息，她应该通知你家里了。”
简橙平静地说：
“司机应该就在小区外等着了。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不用！”
姜晚意飞快地说，猛地站起来，抓起自己的包和手机：
“我……我自己走！”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门口，手忙脚乱地穿鞋。
临出门前，她脚步顿住，背对着简橙，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极大的别扭：
“……昨晚……谢了。”
说完，不等简橙回应，“砰”地一声关上门跑了。
简橙看着关上的门，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浮起一丝浅笑。
这位大小姐，连道谢都这么别扭。
……
周屿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听着祁小芙的汇报。
“姜小姐的司机今早七点就在启明苑外接到了她，首接送回了姜家。
姜小姐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但无大碍。”
祁小芙声音平稳：
“简橙昨晚11点45分左右给我发了信息报平安，并说明情况。
据她描述，是姜小姐在启明苑附近遇到车辆故障，又偶然发现一名走失儿童，两人合力将孩子送到派出所，等待期间……
去吃了宵夜，姜小姐不胜酒力，简橙便将她带回住处安置。”
周屿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
他自然知道祁小芙的汇报经过了简化和修饰，隐去了姜晚意离家出走的原因和酒后的失态哭诉。
他更清楚，以简橙的性格，不会主动提及姜晚意的难堪。
“知道了。”
周屿深淡淡开口：
“车修好后，首接送到姜家。另外……”
他顿了顿：
“留意一下简橙，确保昨晚的事不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