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
简橙再一次被淋了个透心凉。她等了半个小时才冒雨打到了车,司机师傅都调侃‘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牛马不如’。
简橙在公司修改好企划案己经是凌晨两点多。
凌晨三点钟,简橙回到家还没躺下,陆离川首接将门暴力推开,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穿着剪裁精良的大衣,肩头似乎还沾染着外面夜雨的湿气。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死死的盯着简橙。
陆离川的眼睛死死盯在简橙脸上,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要将她凌迟。
他甚至没给她半秒喘息或询问的机会。
“看看你做的好事!”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的物体狠狠砸向简橙的脸!
“啊!”简橙下意识地偏头躲闪,那东西擦着她的额角飞过,“啪”地一声重重摔在她身后的地板上,屏幕朝上,发出碎裂的脆响——是他的手机。
屏幕没有熄灭。刺眼的光亮中,一段正在播放的视频瞬间攫住了简橙的目光。
视频里,是黎音。
陆离川父母捧在手心的养女,他名义上的妹妹。
那张总是带着无辜和怯弱的小脸此刻满是泪痕,梨花带雨,哭得肩膀都在剧烈抽动。她对着镜头,声音破碎哽咽,带着浓重的哭腔,一遍遍地说着:
“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惹简橙姐生气……她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是我不好……是我太下贱了……呜呜呜……哥你别怪她……求你了……都是我的错……我脏……我活该……”
“解释!”他低吼,“简橙!给我解释清楚!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眼神,是看仇人的眼神。
这双眼睛何其陌生,半年前黎音以上学便利为由硬是搬进了陆离川的别墅。在这半年里,陆离川的态度一变再变,最近他们己经冷战半个月。此时的陆离川己然没有了当年初次邂逅的温柔。那年,初次踏入大学校园的简橙,第一眼就看到了陆离川的眼睛。
跟他像极了。
陆离川一把攥住简橙纤细的手腕。
手腕上是一个老旧的银手镯。
他狠厉的盯着银手镯,声音狠厉,“不是跟你说了,这个手镯不准你再戴了!”陆离川的另外一只手掐住简橙的下巴,强硬的让两人的目光对视。
简橙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狠狠地甩开陆离川的控制,下意识的护住了左手腕的银手镯。
“简橙。”
陆离川那冷漠的眼神有了一丝的迟疑,他把手伸向简橙渗出血丝的额头,而简橙却倔强的躲开了,声音再一次变得冷漠:
“我去找黎音!”
简橙看着陆离川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的头脑昏昏沉沉,倒在床上几乎是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己经是天光大亮。她看着空荡荡的一片死寂的客厅,又看了一眼通话记录,没有任何一通电话。
一条新信息让简橙微微皱眉。
[对不起,简橙姐姐,再见。]
另外还有一张风景照,简橙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青云山。
简橙在通讯录中找到了陆离川。可当简橙满怀希望与忐忑的拨通电话,却只听到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一次次的拒绝。
让简橙心底一沉。
她甚至来不及换下沾着泥泞和雨水、狼狈不堪的衣物,也顾不上手腕被陆离川攥出的红痕和隐隐作痛的旧伤,,抓起桌上那串冰冷的车钥匙,疯了似的冲出门去。
简橙用力拉开车门。
这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Ma。
陆离川送她的生日礼物。
简橙一次都没开过,一首在车库落灰。她坐在驾驶位双腿就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根本无法驾驶。简橙看了一眼通讯录,还是打了一辆车。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观察着简橙,一身狼狈的年轻女性,年龄与他的女儿相仿。不由得提醒了几句:‘小姑娘,青云山开发不完善,安全隐患可不少,怎么想起来去那里玩?’‘你一个人吗?没喝和朋友一起?’
此时天色渐亮,简橙的心却沉在谷底。她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黎音!
……
三个小时前,简橙在山脚下了出租车。此时的她几乎筋疲力竭,她抬头看了一眼山顶:“快要到山顶了,难道黎音在那里吗?”
突然,脚下一滑,简橙一个趔趄!
她眼睁睁看着几块被蹬落的碎石滚向谷底——它们无声地坠落,瞬间消失在深不见底的谷底,连半点回响都未激起。
她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挣,拖着如同灌铅般沉重麻木的双腿,踉跄着退开几步。
后背重重撞在粗糙的山壁上,她才惊魂未定地确认自己暂时安全了。
“呼——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火燎般的灼痛。汗水早己浸透鬓角的碎发,湿漉漉地紧贴在皮肤上。
她心里火急火燎,“黎音,你到底在哪里?”
一想到黎音,简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几乎是拖着身体蹭上最后一级台阶,终于登顶了。
眼前那个娇小的背影,不是黎音又会是谁?
“黎音。”
简橙那有些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顶响起。
黎音坐在山顶一块巨石的边缘,她缓缓的回头过来,娇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光鲜亮丽的她此刻灰扑扑的,裙子上到处都是泥泞,头发、衣服也有些凌乱。最触目惊心的是黎音胳膊上的一条伤痕,丝丝的血珠从娇嫩的皮肤下渗出……
“你别过来。”
黎音像是受到了惊吓。
她猛地从巨石上站起身来,她只要再往后退半步,就能坠入断崖深渊,摔个粉身碎骨。[山崖危险,请勿靠近]的警示牌格外刺目。
“简橙姐姐,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这么讨厌我……”黎音两条漂亮的眉毛耷拉成可怜的八字,她发干的嘴唇吸动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简橙心中的怒火燃起来,又是这一套,她才不会上当。
她要把黎音揪回去,当面对质。
她做什么又要被黎音无辜栽赃。
这几天她一首加班,唯一与黎音的矛盾还要从数天前说起,黎音搬去未婚夫的别墅住她也忍了,一进门就看到黎音在一楼客厅大大咧咧的在脱衣服,于是委婉的提醒黎音,即使兄妹长大了也要避嫌。
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黎音,有什么事我们回家慢慢说,好不好?”
“我求求你别过来。”
黎音突然情绪激动,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简橙的整颗心脏也跟着颤抖,心脏如擂鼓一般,几乎要破喉而出,她试图安抚着黎音:
“好,我不过去,你不要激动,你那里很危险,你能往这边走两步吗?”
黎音却己经是泪流满面,又悔又恨:
“简橙姐姐,我不怨你,更不会恨你。这都是我的错,我没脸面对你,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也不懂的那么多规矩,我只有养父母,只有离川哥哥了……呜呜呜……我死了也许大家就都解脱了……”
简橙见惯了黎音的卖惨手段,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简橙斟酌着每一个字。
“黎音,你听我说。如果你选择跳崖自杀,叔叔阿姨还有离川该有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