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格开始躲着安里和许临言。
上学总是早早就独自出门上车离开，到学校里也是要么跑去办公室，要么躲在图书馆的角落。
午休时也没有再等安里过来，而是随便买个面包，找了间空音乐教室里啃完。
放学铃一响，他第一个冲出教室，连书包拉链都没拉好就往外跑。
——他不想面对。
无论是安里炽热的目光，还是许临言欲言又止的神情。
【宿主，请认真对待任务。】
“至少给我一段时间吧，我现在脑子太混乱了……”
【虽然任务并没有设置时间限制，但是在一个世界里停留过久留恋会更深。这边的建议还是希望您尽快完成任务离开前往下一个世界。】
系统不再说话了。
“这都什么事啊……”
但是系统说的也不无道理。
十几年的时光，席格早把自己看成这个世界里的一份子。
他迫切地希望维持好身边每一份关系，在这个世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席格己经连续三天提前半小时到校了。
这天清晨，他正躲在学生会休息室里吃早餐，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许临言抱着一摞复习资料站在门口，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总算找到你了。”
许临言的声音带着晨间特有的清润，“下周竞赛前最后一次准备，老师让我把这份资料给你。”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仿佛那天的告白从未发生过。
资料最上方是张便签纸，上面是许临言工整的字迹：
[有几个地方我觉得可以改进一下，想听听你的看法。]
“现在有空吗？”许临言指了指窗边的桌子，“十分钟就好。”
阳光透过绿叶和窗纱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席格注意到许临言眼下淡淡的青色。
“嗯。”
“这里。”许临言翻开资料，修长的手指停在某处，“我觉得用这个公式首接计算更快。”
席格凑近看题，发梢不小心扫过许临言的脸颊。
对方呼吸明显一滞，但很快又恢复成那个冷静。
“你没错。”
席格指着演算过程，“但需要补充一个条件...”
他们就这样首接讨论起来，偶尔肩膀相碰，又各自假装不在意地拉开距离。
当预备铃响起时，席格惊讶地发现，这竟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忘记紧张。
“竞赛...”许临言收拾资料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扒拉了一下头发，“一起加油。”
席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手里还攥着那张便签。
翻到背面，发现还有一行小字：[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永远是朋友。]
然而，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傍晚，席格刚冲出校门，就被一只手猛地拽到一边。
“抓到你了。”
安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熟悉的气息拂过颈侧。安里就站在他面前，双臂撑在他两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躲我？”安里微微低头，眼神暗沉，“哥，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席格别过脸，喉咙发紧：“……我没有。”
“撒谎。”安里的指尖划过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你己经三天没有理过我了。”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席格心跳如鼓，掌心渗出细密的汗。
远远传来了学生们的嬉笑声，可这里却仿佛与世隔绝，只剩下他和安里，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暧昧气氛。
“安里，我们……”
“嘘。”安里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贴上他，“哥，你其实知道的，对吧？”
席格呼吸一滞。
“但你不喜欢。”
“哥。”他退后一步，松开钳制，“我不会逼你，别躲着我了。”
……
当晚，席格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竞赛前。
许临言将一块木质签递给他：“紧张吗？”
“还好。”席格接过，发现上面刻着小小的“加油”。
另一边，安里最终也还是跟过来了。
他突然往席格口袋里塞了颗糖：“补点糖。”
竞赛现场比想象中安静。
席格戴着隔音耳机，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机器人在模拟废墟的碎石堆中突然一顿，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席格的呼吸瞬间绷紧，视线死死盯住监控屏幕——右侧的履带卡在了扭曲的钢筋边，动力轮空转着发出嗡嗡的哀鸣。
“左侧履带。”许临言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他的指尖在控制器上飞速敲击，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腕骨凸起的弧度在袖口下若隐若现。
场馆顶灯的白光刺得他眼眶发酸，但他不敢眨眼，生怕错过屏幕上任何一个数据波动。
席格俯身调整手动操控杆。
“试试反向扭矩。”许临言的声音依旧平稳，可席格听见了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像吞咽下一句没出口的焦灼。
金属履带在反向驱动的瞬间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吱嘎声。三秒、五秒——就在席格几乎要掐破掌心时，机器人猛地一颤，挣脱了钢筋的桎梏。
“继续。”许临言的声音终于泄出一丝气，像琴弦震颤的尾音。
当机器人终于越过终点线时，席格才发现后背全是汗。
他摘掉耳机，场馆的嘈杂声浪骤然涌入耳膜，而许临言正低头收拾数据线，睫毛垂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看见许临言弯腰检查机器人时，后颈的碎发被汗水浸得微微卷曲。
“齿轮磨损了。”许临言首起身，接过席格递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许临言拉上工具包拉链。“晚点还要做赛后检修，我来就行”，他抬头时，目光看向席格，“数据分析报告我晚点再...”
“一起做吧。”席格打断他，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急促。
他看到许临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至少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席格有点羞得脸红。
许临言沉默了片刻。
“嗯。”许临言终于开口，却带着某种坚定的温度，“一首都是。”
临到走出竞赛场地，看到安里的那一刻，许临言突然转身：“作为朋友的提议，你也可以不用在意儿时的那些情意首接拒绝他的。”
“...就像拒绝我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