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掺沙子?我的天,这胆子也太大了。”
“不是说他们种的什么珍珠黄玉米吗?怎么是这种货色?”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风光,背地里干这种事……”
陆大壮脾气最爆,当场就急了:“你放屁!我们队的粮食都是最好的!不信你再验!”
“好,我就再验给你们看!”李干事也是来了火气,接连划开了七八个袋子,
无一例外,每一袋的底层,都或多或少地掺了次品和沙石。
证据确凿!
张队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从头到脚都在哆嗦。
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今天,他带着全村的骄傲而来,却在这里被人指着鼻子骂弄虚作假,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双眼失神,像是被人抽走了魂。
“把这些不合格的粮食全部拉回去!什么时候换成合格的,什么时候再来!”
李干事大手一挥,下了最后通牒,
“另外,这件事我要向公社领导汇报!你们一队,等着接受处分吧!”
回去的路上,来时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十几辆板车仿佛载着十几座大山,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社员们垂头丧气,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
张队长像是老了十岁,佝偻着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书记……”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车队抵达村子前,就传遍了整个青禾大队一队。
村民们都炸了锅,纷纷涌到村口,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愤怒。
“怎么可能?我们装袋的时候都检查过,都是顶好的玉米啊!”
“肯定是有人使坏!是谁这么黑心烂肺,要害我们全队人?”
苏晚晚得到消息时,正在和陆沉舟商量给村里孩子们建个图书室的事。
她听完来报信的社员气喘吁吁的叙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没有慌乱,而是立刻站起身,对陆沉舟道:
“沉舟,你先去村口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特别是张队长,别让他想不开。我马上就来。”
她的声音异常冷静,这种冷静,反而让慌乱的人心安定了几分。
陆沉舟重重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苏晚晚则走进里屋,从她那个宝贝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不起眼的本子和一支笔。
她很清楚,这种系统性的、隐蔽的破坏,绝不是意外。
在整个青禾大队,有动机、有胆子,
并且对她和一队怀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只有一个人——叶知暖。
但怀疑不能当证据。她要在全村人面前,把这个内鬼亲手揪出来!
当她走到村口时,张队长正被陆沉舟扶着,老泪纵横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我没脸见人了!我把一队的脸都丢光了!”
苏晚晚走上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张队长,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躲在暗地里下蛆的耗子!”
她环视一周,看着一张张或愤怒、或迷茫、或担忧的脸,朗声道: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也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我们要做三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第一,重新验粮!把所有粮食都倒出来,一粒一粒地给我筛,
把那些杂物都清出去!我们一队的人,流汗不流泪,丢了的面子,我们亲手挣回来!”
“第二,安抚人心!这件事错不在我们,我们是受害者!
谁要是敢在外面乱嚼舌根,污蔑我们一队,就是跟我们所有人过不去!”
“第三,”苏晚晚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心,
“把这个内鬼,给我揪出来!我苏晚晚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谁敢砸我们一队的锅,我就敢断了他的路!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煞气。
原本惶惶不安的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胸中的憋屈和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对!把内鬼揪出来!”
“书记说得对!我们没错!”
人群中,叶知暖混在里面,听到苏晚晚的话,心里莫名一寒。
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苏晚晚不可能有证据。她甚至还假惺惺地跟着喊了两句,企图蒙混过关。
苏晚晚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走到张队长面前,温声道:“张队长,交粮那天,
最后接触过所有麻袋,负责封口的是哪几个人?”
张队长一愣,努力回想着:“封口……封口是我和二柱,
还有……对了,叶知暖那天也说要来帮忙,她……她好像也碰过好几个袋子!”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射向了角落里的叶知暖!
刹那间,叶知暖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张队长会记得这么清楚,更没想到苏晚晚会如此首接,
当着全村人的面就把矛头指向了她。
“我……我没有!”她脸色煞白,声音尖利地辩解道,
“张队长,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那天是好心帮忙,你怎么能怀疑我?”
她挤出几滴眼泪,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向周围的村民:
“大家要相信我,我叶知暖再怎么样,也是一队的人,
怎么会害自己队里呢?这肯定是苏晚晚,
她……她因为之前的事一首记恨我,现在是想趁机报复,把我赶出青禾大队!”
这番话颠倒黑白,不可谓不恶毒。换做以前,
或许还会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被她蒙骗。
但现在,村民们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帮忙?我看不像吧。”二柱娘撇了撇嘴,第一个站出来,
“那天我看你鬼鬼祟祟的,专挑那些放在角落里的麻袋下手,
还以为你是在检查有没有漏的,现在想来,你分明是在搞鬼!”
“就是!我们都在忙着扛粮食,就你一个人,在麻袋堆里钻来钻去,谁知道你干了什么?”
“要不是你,我们队的公粮怎么会出问题?”
村民们的指责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叶知暖。她慌了,彻底慌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父母,叶父叶母却缩着脖子,不敢与全村人为敌。
“我没有!你们没有证据!你们这是污蔑!”叶知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