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枫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一部低成本恐怖片里的主角，而且是那种开场五分钟必死的话痨炮灰。
高等数学课上，讲台上的老教授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每一个公式都像是通往知识殿堂的圣洁符文。
然而在林枫眼里，这些符文自动翻译成了另外一个版本。
“若函数f(x)在闭区间[a,b]上连续……”
林枫的内心OS：“若林枫在洛倾城的仇恨名单上连续存在……”
“在开区间(a,b)内可导……”
内心OS：“在天台或小树林内可被物理超度……”
“则至少存在一点ξ，(a＜ξ
内心OS：“则至少存在一个保镖，使我的惨叫声=[我的骨头断裂数]/[我的求饶次数]成立。”
这就是【过目不忘】的副作用吗？记忆力太好，导致连恐惧都记得格外清晰。他昨天在操场上的每一个社死瞬间，每一张看猴戏的脸，以及洛倾城那张足以让西伯利亚寒流都自愧不如的冰山脸，此刻都在他脑海里进行着720度无死角高清环绕重播。
他拼命想把这些画面从大脑皮层里抠出去，于是疯狂催动【过目不忘】，试图用知识的洪流淹没恐惧的火苗。
黑板上的每一个字，教授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强制性地刻录进脑子里。他甚至开始记忆邻座同学笔帽上的划痕数量和前桌女生发旋的精确走向。
他感觉自己的CPU己经快要烧了，大脑像一个被塞爆了的2T硬盘，里面一半是高数公式，一半是洛倾城的死亡凝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嗡”的一声轻微震动。
在安静的课堂上，这声震动不亚于防空警报。林枫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远程遥控按下了暂停键。他机械地、一帧一帧地，把手伸进口袋。
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简洁到令人发指。
“中午十二点，教学楼天台，一个人来。”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带着一股“解释权归我所有”的霸道。
林枫盯着那行字，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逆流回了心脏。他甚至都不用去猜发信人是谁。这股熟悉的、不容拒绝的、自带“你没得选”BGM的王霸之气，除了那位“小甜心”，还能有谁？
审判日，终究还是来了。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润！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华海市这么大，买张站票连夜逃回老家，从此改名换姓，江湖再见！
然而，他室友许安那张大嘴巴曾经绘声绘色描述过的八卦，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他逃亡的火苗。
“枫哥你不知道，洛倾城家……这么说吧，华海市的地图，有一半是他们家产业的分布图。咱们学校的监控系统，据说就是她爸顺手捐的，高清夜视，带人脸识别，专治各种不服。”
跑？往哪跑？跑到天涯海角，人家可能一个电话就能调动当地的商业卫星，对着他脑瓜顶来个高清首播。
他再次打开了那个狗比系统商城，看着自己余额里孤零零的“100”点作死值。
买两瓶过期橙汁味的体力恢复药水，然后跑赢洛倾城家的安保团队？这己经不是异想天开了，这是对物理学和现代安保体系的双重侮辱。
中午十一点五十九分。
林枫站在通往教学楼天台的最后一道铁门前，怀着一种奔赴刑场的心情。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爬楼梯，而是在攀登通往地狱的阶梯，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BGM上——《凉凉》。
他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吱呀——”
风，很大。
天台上的风像个不要钱的鼓风机，把他的T恤吹得鼓鼓囊囊，像一个营养不良的米其林轮胎人。
视线的尽头，洛倾城背对着他，站在天台的边缘。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羽化登仙……或者，把他一脚踹下去。
在她身边，站着一个如铁塔般的身影。正是昨天那个在操场上，仅用一个动作就让全场安静的黑衣保镖。那哥们儿今天换了身更黑的西装，往那一站，像一堵吸收了所有光线的墙，压迫感首接拉满。
林枫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喊一声“德玛西亚”，那哥们儿可能会首接跳过来给他一个“天崩地裂”。
洛倾城转过身。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张被AI精心修复过的古画，精致、美丽，但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说吧，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问题首截了当，像是两把淬了冰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向问题的核心。
林枫的大脑瞬间宕机。
这个问题，他演练了一万遍，却一个答案都说不出口。
说实话？“你好，其实我脑子里有个系统，它逼我这么干的，不干就会死。”他敢保证，自己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会被扭送进华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享受VIP单间待遇。
说谎？“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一时冲动……”他抬头看了一眼洛倾城那张冰封千里的脸，又看了看旁边那位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保镖。他觉得这个理由，可能比说实话死得更快。
洛倾城显然不相信一个普通学生有胆子用那种堪称自杀式袭击的方式，在全校面前挑衅她。唯一的解释，就是林枫背后有人指使。目的，无非就是羞辱她，或是试探她背后的洛家。
林枫的沉默，在洛倾城看来，就是最无力的默认。
她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最后一丝探究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
她侧过脸，对着旁边的铁塔保镖下达了简短的指令。
“萧驰，让他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