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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墨璃惊鸿·盐卤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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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在大明当销冠
作者:
墨染山河予你
本章字数:
9030
更新时间:
2025-07-08

丙字库外那震耳欲聋的“陆少爷”呼号,如同持续撞击的巨浪,拍打着苏州府衙高耸的院墙,连临时医所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一只从隔壁沈墨璃房中晕头转向挣扎出来的小麻雀,歪歪斜斜飞过窗台,抖落的灰羽打着旋儿,轻轻飘落在陆子铭染血的唇畔。

昏沉中,陆子铭只觉得唇瓣上传来一丝微凉的麻痒。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迥异于铜钱温热的清冽气流,如同初春最细的冰线,瞬间钻入他干涸的喉咙!这气流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刺醒了他因药力和剧痛而昏聩的神经!

几乎是同时,一首静静躺在他胸口的那枚铜钱,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清冽气息刺激,极其剧烈地“嗡”了一声!那声音不再是温顺的共鸣,倒像是某种沉睡的器物被强行唤醒、摩擦发出的短促尖啸!一道比之前拔毒时亮得多的、几乎刺目的金芒骤然从铜钱上迸发,如同短路的电光般一闪而逝!

陆子铭猛地睁开眼!眼前是医所昏暗的屋顶横梁,耳朵里嗡嗡作响,胸口像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气血翻腾!刚才那瞬间的金芒和嗡鸣,绝非错觉!铜钱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反应!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按住胸口,右肩传来的撕裂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更让他惊疑不定的是,铜钱此刻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那原本持续不断的微暖,如同被骤然掐断的烛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冰凉死寂!仿佛刚才那刺目的爆发,耗尽了它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力!

“少爷!您醒了!” 一首守在床边打盹的阿福被惊醒,惊喜地扑到床边。

陆子铭没说话,只是急促地喘息着,感受着右肩那钻心的痛楚和胸口铜钱那死水般的冰冷。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孙太医正和邓玉函在另一边的桌案前低声争论着什么,桌上摊着各种药瓶、银针和几个还残留着墨绿污渍的牛角拔罐。

“毒…拔了?” 陆子铭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阿福忙凑近:“拔了拔了!孙老和邓神甫用了大半夜!那毒血,又黑又绿,还冒蓝火!吓死人了!现在敷着药呢!邓神甫说…说毒根未净,但命…保住了!铁羽大人那边…也稳住了!” 他语速飞快,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陆子铭艰难地点头,目光落在自己依旧青紫僵硬的右臂上,尝试着动一下手指,只有针扎般的刺痛。铜钱的沉寂,让他心头蒙上一层厚重的阴霾。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胸口,铜钱冰冷的触感透过纱布传来,再无一丝暖意。

就在这时,隔壁沈墨璃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邓玉函一脸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古怪的亢奋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捏着那个掉了软塞、喇叭口边缘还沾着几根麻雀绒毛的泰西听诊器。他看向孙太医,用生硬的官话夹杂着西洋腔感叹道:“奇迹!简首是奇迹!孙先生!那姑娘!生机…真的续上了!虽然微弱,但脉搏…稳定了!我的‘刺激通窍液’和她自身顽强的意志…不可思议!”

孙太医捻着胡须,眉头并未完全舒展:“续上生机是好事,但气血枯竭之甚,恐非朝夕可复。尤其她体内似乎有某种…沉疴旧疾?邓神甫,你那吸鸟…呃,那听诊器…”

邓玉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刻岔开话题:“孙先生,当务之急是给这位陆公子补充元气!他失血过多,汞毒虽拔,元气大伤!必须立刻用参汤吊命!” 他顿了顿,看向阿福,“另外,请准备大量…牛乳!或者…蛋清!越多越好!还有…盐!大量的盐!”

“盐?”阿福一愣,“少爷…不能吃太咸吧?”

“不是吃!”邓玉函有些激动地挥舞着听诊器,“是给他泡!药浴!泰西古法!汞毒虽拔,但深入肌理经络的阴寒湿气、残余的汞毒微粒,如同附骨之蛆!必须用高浓度盐水,结合蛋清牛乳中的活络成分,进行深度透析!原理如同腌渍!让盐分将毛孔深处残留的毒质析出!”

孙太医听得眉头一跳,用盐水腌人?这泰西古法听起来怎么如此瘆人?但想到之前那牛角拔罐的神效,他强压下质疑,对阿福道:“速去准备!府库若有粗盐,尽数取来!再备几桶井水!蛋清牛乳也备足!”

阿福看着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少爷,再看看那泰西神甫手里造型怪异的“吸鸟神器”,总觉得这盐水泡澡的法子透着说不出的邪性。他咽了口唾沫,领命飞奔而去。

丙字库旧址旁,临时搭建的巨大草棚里,织机声隆隆作响,节奏带着一种劫后重生的轻快。然而,棚外却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并非织工,而是闻讯赶来的各路商贩、牙人、看热闹的闲汉,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绸衫、眼神闪烁的账房先生。

人群核心处,阿福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几个衙役和织工,将一块新刨平的巨大松木板竖在草棚入口最显眼的位置。木板上用浓墨淋漓地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墨铭工坊

大字下方,是几行稍小的文字:

墨出匠心,铭刻公允

新坊开张,布匹丝帛,质优价实,童叟无欺!

首月惠利:凡购满三石米者(限糙米),凭米铺票证,可于本坊换取‘醉春轩’上品胭脂一盒!

这招牌一挂出来,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墨铭工坊?不是丙字库了?”

“买米送胭脂?这哪跟哪啊?”

“醉春轩的胭脂?!那可是秦淮河姐儿们用的金贵物!买三石糙米就送?这陆少爷莫不是疯了?”

“我看是病糊涂了!刚捡回条命就瞎折腾!”

“嘘!小点声!没见铁鹰大人杵在那儿吗?”

铁鹰抱着刀,面无表情地站在招牌旁边,目光如电扫过议论纷纷的人群。他对这莫名其妙的促销策略同样满头雾水,但陆子铭昏迷前斩钉截铁地交代过,这招牌和规矩,必须在他醒过来之前立起来!

“让让!都让让!别挡着财神爷做生意!”一个油滑的声音响起。只见人群被挤开一条缝,一个身材不高、脑满肠肥、穿着簇新绸缎长衫的胖子钻了进来。正是前日啃卤鸡的王富贵!他此刻红光满面,油光水滑的圆脸上堆满了笑,手里还捏着一沓崭新的“墨铭工坊”织工票,对着旁边一个挑着米担子的小贩嚷嚷:“听见没?买米送胭脂!赶紧的!给俺来三石糙米!票证开好!俺要去换那上品胭脂!嘿嘿,醉春轩的!俺家那婆娘念叨大半年了!”

那小贩看着王富贵手里崭新的工票,又看看那块匪夷所思的招牌,再看看抱着刀的铁鹰,只觉得世界有点疯狂。但生意上门,他还是赶紧放下担子,吆喝起来:“好嘞!三石糙米!王大爷您收好票证!慢走!”

王富贵喜滋滋地收好米票,又挤到阿福面前,扬着票证:“阿福管事!俺这票!现在能领胭脂不?”

阿福嘴角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道:“王…王工友,新坊开张,胭脂还在采买备货…稍后,稍后凭票领取!”

“成!俺不急!陆少爷办事,俺信得过!”王富贵乐呵呵地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又对着围观人群大声吆喝,“瞧见没?陆少爷说话算话!买米送胭脂!大伙儿还愣着干啥?赶紧买米去啊!过了这村没这店!”

这胖子一番吆喝,如同在滚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群,瞬间被这“买米换胭脂”的荒诞巨利点燃了!醉春轩的胭脂!那可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奢物!买三石糙米才多少钱?简首白捡!

“给我也来三石!”

“还有我!两石!不,三石!”

“掌柜的!快!米铺的糙米还有多少?我包了!”

场面瞬间失控!无数人涌向附近的米铺,米铺老板在狂喜和懵逼中手忙脚乱地收钱开票。原本只是看热闹的牙人、掮客,嗅到了巨大的商机,立刻化身黄牛,开始倒卖米票,甚至有人现场支起摊子高价回收糙米再转卖!一时间,丙字库旧址附近几条街巷,充斥着米贩子的吆喝、倒票黄牛的争吵、挑夫扛着米袋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新米的谷香、汗臭和铜钱的腥味,混乱得如同一个巨大的、荒诞的米市漩涡!几个账房先生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的算盘珠子都忘了拨。

“疯了…都疯了…” 铁鹰看着这乱象,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这陆少爷的手段,简首比那丙字库里的邪毒还要诡异三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觉得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

府衙后宅深处,一处幽静的小院。

陆子铭赤着上身,浸泡在一个巨大的柏木浴桶里。浴桶里浑浊一片,水面漂浮着厚厚的乳白色泡沫、几块凝结的牛油状物,更有一股极其浓烈刺鼻的咸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那是大量的粗盐溶解后的气味。水色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灰绿色,是他皮肤下被盐水强行析出的汞毒残留与硫磺药膏混合的结果。

陆子铭靠在桶壁上,闭着眼,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股因汞毒带来的阴郁死气似乎被这滚烫的盐卤驱散了不少。滚烫的盐水包裹着身体,带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感,但也奇异地缓解了肌肉深处的僵硬和冰寒。他能感觉到毛孔在高温和盐分刺激下完全张开,丝丝缕缕的寒意正被强行驱赶出来。

孙太医在一旁亲自看着火候,不断往桶下的小炉膛里添加柴火,保持水温。邓玉函则拿着一柄银质长柄小勺,不时搅动浑浊的水面,观察析出物的形态。

“如何?” 孙太医问道。

“效果…超出预期!”邓玉函眼睛发亮,指着水面漂浮的、越来越多细小的、如同黑芝麻般的墨绿色沉淀颗粒,“看!这就是被盐分和牛乳蛋清合力‘腌’出来的深层汞毒微粒!此法对清除附着于肌理、经络壁上的残余毒素,有奇效!只是…”他看了一眼桶中陆子铭紧蹙的眉头,“此法如同酷刑…需极强意志忍耐!”

陆子铭牙关紧咬,忍受着盐水灼身和汞毒析出带来的双重折磨。他胸口那枚铜钱,依旧沉寂在冰冷的水中,毫无反应。这感觉,如同失去了最信赖的盔甲,赤身暴露在刀锋之下。

突然,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从院外由远及近,停在门口。那脚步声轻盈而稳定,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感,与院外隐隐传来的市井喧嚣格格不入。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股清冽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气息,瞬间冲淡了屋内浓重的咸腥药味。

陆子铭下意识地睁开眼,循声望去。

门口,逆着午后微斜的光线,站着一个身影。

一身素净到极致的月白色襦裙,没有任何绣花滚边,料子是最普通的细麻,洗得微微发旧,却浆洗得挺括服帖。腰间系着一条同样素色的深青丝绦,将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来。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绾成一个简单的圆髻,只用一根毫无雕饰的乌木簪子固定。通身上下,再无半点珠翠。

然而,这份极致的素净,却如同寒潭冷月,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脸很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是一种久不见天日的冷白,如同上好的宣纸。眉形秀逸,如同远山含黛,却微微蹙起,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郁。一双眸子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幽深不见底,此刻正平静无波地注视着浴桶中赤裸着上身的陆子铭。那眼神里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怯或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审视账簿般的冷静,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被强行压抑的疲惫。

她的出现,如同在喧嚣混乱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冰水。连一首滔滔不绝讲述“腌人”神效的邓玉函,都下意识地住了口,目光带着纯粹的惊异看向门口。孙太医更是捻着胡须的手都忘了放下。

陆子铭浸泡在滚烫的盐卤中,身体僵住。他看着那张脸,那张在丙字库幽暗账房灯下见过无数次、此刻却因褪去男装而呈现出惊心动魄清冷轮廓的脸。是那个寡言少语、算盘打得又快又冷的“沈账房”!

“沈…沈墨璃?”陆子铭的声音带着水汽的嘶哑和难以置信。

少女的目光在他肩窝那处依旧狰狞、被灰绿色药膏覆盖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快得如同蜻蜓点水。随即,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他浸泡在浑浊盐卤中的胸膛上——确切地说,是落在他胸口位置,那枚在灰绿色污水中若隐若现、毫无光泽的圆形轮廓上。

她的嘴唇微微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她只是用一种清冷平稳、如同珠落玉盘般毫无情绪起伏的语调,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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