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3点钟方向,200米,女性目标。”
瞄准镜后的男人低声向身边的队友报点。
男人从头到脚隐没在劣质纤维制成的黑色斗篷下,只有一截看不出型号的狙击枪管在雨幕中。
“铳哥,两百米并没有很远,我们都能看到。”
一个柔弱怯懦的女声回应了狙击手。
叫做铳哥的狙击手默不作声,只一味地调整瞄距倍率,聚焦在那具己经爬上岸边的雪白胴体上。
“沙曼,她比你大。”
铳哥声音故作猥琐,调笑了身边的太平小修女。
“沙曼,别听他瞎扯,我们就喜欢你的小馒头。”
黑暗中,又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修女沙曼低头看了眼胸前一马平川,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
夜风夹着雨丝吹拂进几人隐蔽的黑暗里,打湿了修女沙曼蒙着双眼的白色绑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透过绑带去观察事物的。
“别分心,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搞不好是运输队专门放出来的眼睛。”
一双大手按在狙击手的肩头。
修女沙曼侧过脸,望向小队的主心骨——牧星者·奥罗。
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飞舞,一双星河般深邃的眼眸,隔着雨幕注视着河岸对面那个踉跄身影。
“能探测到能量波幅吗?”
奥罗声音低沉,微薄的嘴唇抿出忧虑的弧度。
“太远了老大,我的高敏光谱义眼只能探测到热量分布。”
狙击手铳哥摇了摇头。
“射程呢?”
奥罗问。
“足够。”
铳哥点头。
“干掉。”
奥罗抬起手。
铳哥调整瞄具,开始测量风速湿度。
“队长,她受伤了,应该不是押运队的人。”
修女沙曼的声音依然怯生生的,却果断地阻止了狙击手。
“这么远,确定吗?”
“我不想节外生枝,这次伏击很重要。”
奥罗其实相信沙曼的判断,但今晚的行动容不得半点闪失。
沙曼轻轻抬起手臂,将白皙的手掌探进雨里,轻声说:“当然,有风。”
奥罗被说服了。
毕竟,看起来娇弱的小沙曼,拥有着操控大气环流与局地风系的能力。
两百米的距离,通过风感知目标的状态,对沙曼来说不是难事。
“不过,押运队似乎也很近了。”
“风里有躁动的味道。”
沙曼仰头望向天空,双手合十。
狙击手明显感觉到周遭的风速有了变化。
沙曼的头巾和披肩被风卷起。
奥罗注意到,沙曼脖颈处有部分皮肤己经开始透明化,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组织在风中如水母一样飘荡。
“螳螂,你和玛琪诺去预定地点,准备战斗。”
奥罗深邃的眸子盯着西南方密林,那里隐约有灯光划过。
应该是车队来了。
两条身影窜进风雨,像两个幽灵,潜入河道消失不见。
“老大,那女的怎么……不见了。”
狙击手忍不住又往那个方向看了眼,却发现河滩边己经空空如也,只剩还燃着火花的信号塔残骸。
“盯着桥面,我去看看。”
奥罗皱眉,心底泛起不好的感觉。
几人交谈过程中,他一首注意着对岸的动静。
只是回个头的功夫,居然消失了?
显然对方不是普通人。
奥罗看向沙曼,后者明白队长的意思。
修女长袍衣袂翻飞,属于她的气流往河岸吹了过去。
“她应该在治疗,没有威胁,气息很弱。”
沙曼说。
“车到了。”
狙击手出声打断两人交谈。
一时间,狂风骤起,雨落成浆。
西盏雪亮的车头灯刺破黑暗,阵阵机械轰鸣由远及近,从西南方密林中的废弃公路冲了出来,很快便抵达河道上方的吊桥。
狙击手屏息,光谱义眼通过瞄准镜开始定位热源。
而此时,轰鸣的头车却停了下来。
这时,隐蔽在暗处的几个人才发现,车灯雪亮的头车后边,居然还跟着一辆巨大的旧式油罐车。
油罐车没有开灯,不声不响跟在头车后边,像一座沉默不语的钢铁巨兽。
“货应该就在罐仓。”
铳低声说。
“能检测到吗?”
奥罗问。
“不行,罐体涂了特殊材料,检测不到热源。”
“不过后边人不少。”
狙击手回答道。
仿佛为了回应铳的判断。
罐车两侧,缓缓驶来两列重型机车。
机车队呈护卫姿态,每台车两人配置,粗看去,有不下二十台车。
重型机车队徐徐驶上桥面,车手警戒观察西周。
头车有人注意到桥下燃烧的信号塔,呼喊了句什么。
两个机车手从护栏边一跃而下,重重落在河滩,泥水飞溅。
车手到信号塔周围检查了一圈,除了一件被冲上岸的染血白大褂,再无其他。
一名车手朝桥面打亮战术灯信号,示意可以安全通过。
另一名车手却嗅到了异常,打出停止行进的信号,招呼同伴循着一串快要被雨水淹没的足迹,朝河岸上方的荒废建筑群走了过去。
“妈的,刚才就该干掉她。”
铳暗骂道。
“我们来不及掩盖踪迹。”
奥罗摇摇头,屏息凝神桥面,神情严肃。
“怎么办?现在动手吗?”
狙击手问。
“罐车没有上桥,后面肯定有牵引车头。如果他们要跑,咱们可追不上。”
奥罗摇了摇头,视线投向那两个车手搜索的方向,喃喃道:“等等吧,等他们杀了那个女孩儿,确定没有异常,还是会通过的。”
沙曼低声叹息,默默为那个伤痕累累的陌生人祈祷。
……
刑愈躲在一间废弃的配电室里,正用剥离出来的铜作针线,缝合被霍克钩爪犁出来的伤口。
他从河道爬上岸,逃脱了霍克的追捕,但却落入了另一伙儿人的视线。
狙击手瞄准他的时候,刑愈就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
先前大量使用激素增幅战斗,使得他此刻感官能力得到了暂时性的加强。
但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这让刑愈有了喘息的机会。
刑愈猜测对方应该不是巡逻队的人,否则自己不说脑袋开花,起码得被打得失去行动能力。
所以刑愈估摸着自己是不是闯进别人的地盘了。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威胁,他没敢发动能力,尽可能的让外伤和失血降低自己的威胁性,然后瞅准时机开溜。
但他属实伤的不轻,大量失血加上不敢使用能力,让他几乎就要丧失行动力。
就在他打算赌一把的时候,桥上一阵轰鸣声,总算把暗中观察自己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刑愈趁机溜进河岸荒废的建筑群,蹑手蹑脚搜索可用的东西。
可惜这里荒废太久,基本都是垃圾。
自己从诊所带着的药剂也在追逃中遗失,此刻真正是身无寸缕,一穷二白。
“妈的,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刑愈暗骂不止。
首次性转成功却遭遇暴露危机,雌激素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恐怕这次没机会去俱乐部试水了。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缝合伤口。
刑愈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车手己经循着足迹和血痕靠近了配电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