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超市破损的玻璃斜切进来时，陆沉己经蹲在阿虎脚边轻推他的肩膀三次。
“虎子，该走了。”他的声音像浸了冷水的铁丝，阿虎迷迷糊糊翻个身，露出被口水洇湿的半张脸。
这个身高近一米九的流浪汉昨晚抱着铁棍睡，此刻铁棍正压在他后腰上，疼得他倒抽冷气：“操...陆哥你就不能让老子多睡半小时？”
“压缩饼干还剩七块。”陆沉把刀鞘拍在阿虎胸口，金属碰撞声惊得纸箱堆里的小林一颤。
她揉着发红的眼尾坐起来，发梢沾着碎纸片，像只受了惊的雀儿：“要...要出发了吗？”
陆沉点头，目光扫过她攥得发白的手指——那是她昨晚从收银台顺走的卡通钥匙扣，上面的粉色兔子缺了只耳朵。“东边废弃小区有便利店，”他指了指窗外，丧尸群己经散成零星几点腐绿，“黑雨停了，现在是窗口期。”
阿虎终于爬起来，铁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弯腰捡变异猫尸体时顿了顿：“这猫...留着？”
“肉能烤，皮能做护腕。”陆沉把背包甩上肩，里面装着半箱压缩饼干和从货架拆下来的铁丝。
他转身时，裤脚扫过小林脚边的纸箱——那是她昨晚偷偷塞进去的儿童奶粉罐，“带着。”
小林的睫毛抖了抖，把奶粉罐塞进自己怀里，指节泛出青白。
三人刚跨出超市门，一团黑影从屋檐跃下。
猫眼弓着背落在陆沉脚边，尾巴像根蓬松的小扫帚。
这只变异的流浪猫比普通猫大一圈，瞳孔在晨光里缩成金线，正用脑袋蹭他的裤管。
“斥候上岗了。”阿虎咧嘴笑，用铁棍戳了戳猫眼的屁股。
猫眼灵活避开，三两步窜上围墙，在碎砖间跳跃，红尾巴在灰扑扑的废墟里格外显眼。
他们沿着墙根走，被黑雨腐蚀的沥青路面坑坑洼洼，踩上去像踩在泡软的蛋糕上。
转过第三个街角时，猫眼突然在前方五米处停住，脊背拱成满月，喉咙里滚出低哑的嘶吼。
陆沉的后颈瞬间绷紧。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亮起，幽蓝数字跳动：恐惧+2，绝望+3。
这些情绪波不像人类的浑浊，倒像被搅乱的蜂群，带着尖锐的刺痛感。
“停。”他抬手示意，阿虎的铁棍刚要放下又举起来，小林的指甲深深掐进奶粉罐，金属罐发出细微的变形声。
“绕路。”陆沉指了指左边倾斜的居民楼，“走老小区。”
阿虎嘟囔着踢飞块碎石：“那破楼墙皮都掉光了，能有什么？”话音未落，他突然捂住嘴——墙缝里传来细碎的抓挠声，像有无数指甲在刮玻璃。
陆沉的系统面板开始高频闪烁。
他闭了闭眼，情绪波的源头更清晰了：是恐惧，是同类被撕咬的剧痛，是群体被威胁的焦躁。
不是人，是...
“跑！”他突然拽住小林的手腕往前冲，阿虎愣了半秒，跟着吼了一嗓子。
三人刚拐过倒塌的超市门头，地面“轰”地裂开道缝，黑褐色的皮毛从地底翻涌而出。
变异鼠！
每只都有半人高，皮毛油亮得像涂了层沥青，尖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最前面那只的耳朵缺了半块，正用猩红的眼睛锁定他们。
阿虎的铁棍砸在一只鼠头上，闷响混着脑浆迸裂的声音。
但更多老鼠涌上来，爪子扒住他的裤腿，利齿咬穿了他的登山靴。“操！
操操操！“他边骂边挥棍，可鼠群像团黑色的泥，沾上身就甩不脱。
小林的尖叫刺破空气。
陆沉的系统面板疯狂跳动：希望+3，信念+5。
他的视网膜被情绪值刷屏，300...305...307！
“看那只！”陆沉突然指向左侧，把水果刀甩了过去。
鼠群果然分出一半追着刀跑，剩下的还在啃阿虎的小腿。
陆沉拽着小林扑向半人高的矮墙，转身时抓住阿虎的衣领：“跳！”
阿虎闷哼一声撞在墙上，陆沉借力翻过去，落地时膝盖磕在碎砖上，火辣辣地疼。
猫眼“嗖”地窜进来，用爪子扒拉倾斜的门板。“哐当”一声，门板砸在地上，把鼠群的嘶叫隔绝在外。
地下仓库的霉味瞬间涌进鼻腔。
陆沉摸出从超市顺的手电，光束扫过货架时，他的呼吸顿住了——整排整排的罐头码得齐整，方便面的红色包装在灰尘里格外鲜艳，最里面还有几箱矿泉水，瓶身的水珠正顺着纸箱往下淌。
“我操...”阿虎捂着腿坐下，血从指缝渗出来，“陆哥你是怎么知道这有物资的？”
陆沉没答话。
他盯着系统面板，新的提示在视网膜上流淌：“情绪值累计307点，可解锁技能书【基础陷阱布置】。”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铁丝，又看了看阿虎腿上的伤——鼠齿有毒，伤口周围己经泛起青紫色。
“今晚住这儿。”他弯腰捡起罐午餐肉，手指擦过生产日期，2023年5月12日，末日爆发前三天。
小林蹲在货架前，指尖轻轻抚过奶粉罐的包装。
她抬头时，眼里还泛着水光：“这里...有小孩的奶粉吗？”
陆沉的目光扫过最上层，果然看到两罐婴儿奶粉。
他没说话，把奶粉抽出来放在她怀里。
小林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罐身，突然抬头：“陆沉，你说...我们能撑到找到更多人的时候吗？”
系统面板突然亮起：希望+3。
陆沉低头检查阿虎的伤口，用铁丝缠住他的小腿上端止血：“能。”
夜幕降临的时候，三人围坐在仓库一角。
小林把奶粉罐抱在膝头，目光不时扫过门口的门板。
鼠群的嘶叫己经远去，但她的肩膀还在轻轻发抖，像片被风卷着的叶子。
阿虎啃着烤鼠肉，火星在他脸上跳跃：“陆哥，你说那鼠王还会追来不？”
陆沉没回答。
他正用铁丝在仓库门口布置陷阱，系统新解锁的技能在脑子里翻涌——如何用碎砖做触发机关，怎样用罐头拉环做警报。
小林突然轻声说：“我听见...有小孩的哭声。”
三束目光同时投向黑暗的仓库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