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柴房破旧的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巨力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土墙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震得房梁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在昏黄的油灯光柱里狂乱飞舞!
刺目的天光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这方被黑暗和暴虐充斥的囚笼!光芒太过强烈,将柴房内肮脏的角落、婆子们惊愕扭曲的脸、以及地上狼藉的杂物都照得纤毫毕现,也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逆着光,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铁铸的标枪,稳稳地堵在门口。光线勾勒出他肩背宽阔的轮廓,投下巨大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柴房内所有的空间。
死寂。
比刚才鞭打时更令人窒息的死寂骤然降临。连张嬷嬷手中高高扬起的、沾着暗红血痕的藤条,都僵在了半空。刘婆子捂着被我撞疼的腰,龇牙咧嘴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满是惊骇。
那两个按着我的粗壮婆子,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按着我肩膀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力道,只剩下冰冷的颤抖。
空气仿佛被冻结,只剩下灰尘在光柱里无声沉浮的轨迹。
来人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伫立在门口那片炫目的光晕里。没有呵斥,没有怒骂,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可就是这份极致的、带着血腥味的沉寂,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我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背上火辣辣的鞭伤在冷空气的刺激下更加尖锐地叫嚣着。湿透的粗布衣衫紧贴着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寒意和刺痛。
我努力地想抬起头,看清逆光中那人的脸,想分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福是祸,但强光刺得眼睛生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高大的剪影。
时间,在令人心胆俱裂的沉默中,被拉得无限漫长。
终于,那堵在门口的身影,动了。
他没有走进来,只是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一掠而过,留下一道冷硬的弧度。
一个同样穿着深青色劲装、气息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随从,如同影子般出现在他身侧,微微躬身,姿态恭谨,却又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冰冷和漠然。
来人似乎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柴房内狼藉的景象,目光掠过地上散乱的杂物、泼洒的水渍、以及……蜷缩在角落、衣衫破碎、满身血污泥水的我。
那目光没有温度,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被打碎的器皿。
随即,一个低沉、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死寂的柴房里响起,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带走。”
只有两个字。
冰冷,简洁,不容置疑。
如同对一件物品下达的指令。
那影子般的随从应声而动,动作快如鬼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几步跨到我面前,甚至没有弯腰,只是伸出两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像拎起一只破麻袋般,毫不费力地抓住了我胳膊肘上方的位置——避开了我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