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阴冷潮湿。
振华扶着雪梅在狭窄的隧道中前行，全靠手腕印记发出的微光照明。这隧道显然有些年头了，青砖拱顶上长满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铁锈的气味。
"哥，慢点..."雪梅一个踉跄，右肩撞到墙壁。她肩头的印记接触到青砖，砖缝中立刻钻出细小的根须，但很快又枯萎了。
振华停下脚步，发现妹妹的脸色又变得惨白。自从血珀融入体内，雪梅就像一盏油尽的灯，时明时暗。"休息会儿。"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
隧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声。振华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唐家在衡山一带有好几条密道，最早可以追溯到抗战时期。"这些地道是曾祖父高寿挖的，"父亲当时喝醉了酒，"为了藏...藏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
现在他明白了，所谓"不能见光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血珀。1952年南岳血祭后，母亲作为仅存的宿主，必然成为遗光会的头号目标。而曾祖父唐高寿，或许早就知道家族女性的秘密...
"哥，你在发光。"雪梅突然说。
振华低头，发现手腕上的印记确实比之前更亮了，血管中隐约可见暗红流光。更奇怪的是，当他靠近墙壁时，印记会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金属共振。
"我能...感觉到地道里的铁。"他伸手触摸墙壁，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能穿透砖石，"前面二十米有段铁轨，应该是旧时的运煤轨道。"
雪梅若有所思："我感觉到的是树根...还有地下水。"她轻轻按着肩头印记，"就像有张地图印在脑子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血珀正在改造他们的身体！
隧道突然微微震动，头顶落下细碎土渣。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来自安全屋方向。
"振强..."雪梅咬住嘴唇。
振华拉起妹妹："走！他能应付。"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遗光会显然有备而来，振强虽然偷了他们的装备，但寡不敌众。
隧道在前方分岔。根据印记的指引，振华选择了向左的支路。这条通道逐渐向上倾斜，尽头被一块生锈的铁板封住。他推了推，铁板纹丝不动。
"让我试试。"雪梅将手掌贴在铁板边缘。她肩头的印记泛起微光，几条细如发丝的根须从指尖伸出，钻入铁板与石壁的缝隙。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铁板缓缓向外倾斜。
新鲜空气涌入隧道。振华小心地探出头，发现他们位于一处废弃矿洞口，西周是茂密的灌木丛。远处山腰上，安全屋的位置冒着滚滚黑烟。
"长沙怎么走？"雪梅虚弱地问。
振华观察星空辨别方向："先下山找辆车。"他刚迈出一步，手腕印记突然刺痛——危险预警！
三米外的灌木丛沙沙作响。一个黑影扑了出来，振华本能地挥拳相迎，却在看清对方面容时硬生生收住力道——
是陈冬梅的丈夫李卫国！这个憨厚的货车司机满脸淤青，左臂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经历过激烈打斗。
"李哥？你怎么..."
"别说话！跟我来！"李卫国拽着两人就往灌木丛深处钻。他们猫腰前行百余米，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那里停着一辆没有开灯的旧吉普。
上车后李卫国才解释："冬梅...不，雪梅失踪后，我就被那些人盯上了。他们逼问我唐家的事，我啥也不知道，就挨了顿揍。"他发动车子，熟练地避开主路，"后来有个戴眼镜的斯文人偷偷放了我，说你弟弟救过他一命。"
振华想起振强在遗光会潜伏的经历，心中一暖。车子驶入山路，他回头望去，安全屋的火光己经变成一个小红点。不知振强是否逃出生天...
"我们去长沙老宅。"他对李卫国说，"你知道地方吗？"
"解放西路那栋？早拆了。"李卫国的话让兄妹俩心里一沉，但他随即补充，"不过拆迁前我按冬梅嘱咐，把她藏在阁楼的东西都搬出来了，现在就搁在我家柴房。"
雪梅激动地抓住丈夫的手臂："你救了唐家的命！"
李卫国苦笑："我连自己老婆是唐家人都不知道...结婚十年，你瞒得我好苦。"
雪梅低下头："我也不知道...首到血珀觉醒..."
夜色中，吉普车向长沙飞驰。振华靠在车窗上，手腕印记贴着冰凉的玻璃。每一次颠簸都让印记微微发烫，仿佛在接收某种信号。他闭上眼睛，任由意识随着那脉动漂流——
恍惚间，他看见振强浑身是血地奔跑在密林中，身后是闪烁的手电光；看见遗光会的断指男子正在某个实验室里检查从安全屋抢来的青铜缸；最后，他看见长沙老宅的废墟下，一个生锈的铁盒静静等待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