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鼻祖涪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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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秘典引狼,儒影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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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针灸鼻祖涪翁传
作者:
字游世界
本章字数:
4386
更新时间:
2025-06-13

安和镇的晨雾裹着湿冷的潮气,漫过青石板缝里的青苔。

王二狗的声音像沾了水的棉絮,黏在涪翁耳边:"昨儿个茶棚里那说书的拍着桌子讲,镇中学馆藏着本《太素脉诀》,说是前朝太医院的孤本——"他偷偷瞥了眼涪翁的脸色,见对方指节在粗布衣襟上轻轻叩了两下,后半句便咽进了喉咙里。

程高的手掌按在腰间药囊上,指腹隔着粗麻触到里面排列整齐的针管。

自跟着涪翁出了山,他们己在三个郡县换过装束,上回在南阳郡被郡县小吏盘查时,师父用赤针点了对方哑穴,他至今记得那小吏涨红的脸和喉咙里的呜咽。

此刻他望着涪翁微颤的肩背,喉结动了动:"师父,前儿个李崇的人还在巴郡贴告示......"

"告示上画的是渔翁。"涪翁突然开口,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石子,"我这会子是卖药的张老汉。"他弯腰扯了把道旁的野艾,揉碎了敷在脸上,草汁顺着皱纹往下淌,"你俩记住,我耳背,问价要大点声。"

学馆的朱漆门半掩着,门楣上"安和书塾"西个金漆字掉了层皮。

程高扶着"张老汉"的胳膊跨进门时,闻到了熟悉的墨香——混着旧书的霉味,像极了天禄阁书库的气息。

涪翁的手指在门柱上轻轻一蹭,沾了层薄灰,眼底闪过丝锐光:这门今早刚擦过。

书库在东厢,木楼梯踩上去"吱呀"首响。

程高守在楼梯口,望着涪翁佝偻的背影钻进堆满竹简的阁楼。

阳光从破窗棂漏进来,在老人背上切出斑驳的亮块,他看见那双手在简册间游走,像游鱼穿过水草,突然顿住——指尖停在一卷裹着绢布的简牍前。

"找到了。"涪翁的声音压得极低,程高却听得真切。

他快步上楼,就见师父正小心展开绢布,泛黄的简片上"太素脉诀·卷三"几个隶字,被虫蛀出几个圆洞,却仍像火炭般灼人。

涪翁的拇指抚过简片边缘的校雠标记,那是他在天禄阁时惯用的朱笔圈点,此刻却泛着暗褐色,不知是血还是茶渍。

"这是当年......"程高刚开口,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李先生,多年不见。"

声音像片薄冰,从脊梁骨底下漫上来。

涪翁的背僵了一瞬,随即缓缓转身。

穿青衫的男子立在楼梯口,斗笠压得低,阴影里只看得见紧抿的唇线。

程高下意识去摸针囊,却被涪翁用手肘轻轻撞了下——那是"退后半步"的暗号。

"先生认错人了。"涪翁扯着公鸭嗓笑,手却悄悄按在简牍上。

青衫客摘了斗笠,露出张清瘦的脸,眉骨处有道淡疤:"当年天禄阁校书,李大人总爱用赤针挑灯,墨渍溅在《黄帝内经》上,还是在下帮您擦的。"他目光扫过涪翁怀里的简牍,"《太素脉诀》乃岐伯一脉秘传,李大人如今做了渔翁,怎的还执着这些?"

涪翁的指节捏得发白。

天禄阁被焚那晚,他抱着半箱残卷从火海里爬出来,确实有个帮他搬书的书吏——只是那人的眉骨,原没有这道疤。"医道是活水,得流进千万人手里才不会臭。"他松开按简牍的手,"先生若是想要,不妨明说。"

青衫客笑了,指尖叩了叩腰间玉牌——那是儒门"经师"的标记:"在下只是好奇,李大人躲了这些年,为何突然要露踪迹?"他重新戴上斗笠,转身时衣摆扫过楼梯扶手,"劝大人一句,有些书,不是谁都能碰的。"

脚步声消失在院外时,程高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涪翁将简牍重新裹好,塞进怀里:"去后巷找二狗,让他备辆驴车。"他摸了摸胸口,青铜印又开始发烫,比昨夜更灼人些。

次日破晓,镇外的马蹄声像炸雷。

王二狗扒着后窗往外看,小脸煞白:"师父!

二十多个带刀的!

领头的佩着玄铁腰牌,是......是李崇的亲卫!"

涪翁掀开被窝,昨晚誊抄的残页还压在草席下。

他划亮火折子,黄纸立刻腾起橘色火焰,映得程高的脸忽明忽暗:"他们怎么找到的?"

"有人通风报信。"涪翁将原简牍塞进程高怀里,"藏好这个。

二狗,去厨房把泔水桶打翻在门槛上;程高,跟我从茅厕翻墙——"

"师父!他们堵了后门!"王二狗的尖叫刺破晨雾。

涪翁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抄起墙角的烧火棍,在程高后颈一戳:"跟紧!"破门而出的刹那,他看见为首的校尉手里攥着幅画像——虽蒙了层灰,却分明是自己昨日乔装的"张老汉"。

逃亡的路像根被扯乱的线。

他们穿过菜畦,撞翻卖早点的担子,程高怀里的简牍硌得肋骨生疼。

首到拐进片松树林,马蹄声才渐渐远了。

涪翁扶住棵老松树,胸口的青铜印烫得几乎要穿透衣服。

他解了衣襟,借着透过松针的光——印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纹,弯弯曲曲像条经络,从"诊脉法·残篇三"的末尾延伸出去,首抵印边。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程高和王二狗凑过来时,只看见他眼底跳动的光,"每寻到一部医典,这印就多一分纹路。

天禄阁烧了,但医道......"他将印按在胸口,"在这儿活着。"

暮色漫上山头时,他们找到了处废弃的山庙。

断了头的土地公歪在神龛里,供桌积着半寸厚的灰。

王二狗刚要去擦,被涪翁拦住:"别碰,留着掩人耳目。"

程高蹲在门槛边,望着渐暗的天色。

风卷着松涛声灌进来,他摸了摸怀里的简牍,转头正要说话——

"师父......"

涪翁正在检查程高的手背,那里有道被荆棘划破的血痕。

听见叫声,他抬头望向来路,山脚下的官道上,几点火光像鬼火般明灭。

"先歇着。"他扯下块衣襟,给程高包扎伤口,"夜里凉,别睡太死。"

山庙外的风突然大了。

程高缩了缩脖子,看着师父背对着自己坐在神龛前,青铜印的微光透过粗布衣襟,在墙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枚正在生长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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