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灯炸裂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飞溅的金红流火如同熔融的星辰碎片,裹挟着滚烫的琉璃渣,精确命中张德芳貂裘襟前浸透油脂的貉子毛滚边——“噗嗤!”油脂遇火爆燃的闷响中,火焰如活蛇般瞬间缠满他身躯!
“嗷——!水!快拿水——!”凄厉变调的惨叫撕开风雪帷幕。
张德芳疯狂拍打火焰,滚烫的琉璃碴深深扎进他肥厚的手掌,鲜血混着融化的脂肪滴落。翻滚的身躯撞翻了身后半人高的桐油木桶——
“咕咚…哗啦!”
粘稠如蜜糖、泛着诡异蓝芒的黑油倾泻而出,裹着星点火苗漫向棚角堆叠如山的粮袋。那印着“北疆督运”火漆的麻袋,正是昨夜从焚毁的粮仓灰烬中刨出的“劫余之粟”!
萧彻指间碾碎的“雪松玲珑脂”碎屑簌簌飘落,松脂冷香刺鼻。燕凛的剑锋撕裂风雪帘幕,剑尖寒芒距张德芳咽喉仅剩三寸寒光——
剧变在粒子层面爆发!
翻滚的桐油触碰到麻袋裂缝中漏出的几粒黍粟——“嗤!!!”
冰蓝色的火舌毫无预兆地冲天而起!这火焰竟散发绝对零度般的极致深寒!火苗舔舐的麻袋表面瞬间冻结出蛛网状的霜裂纹,而袋内粮食却爆燃起妖异的紫黑色毒焰!刺骨寒气与灼热毒浪形成冰火龙卷,将观刑台绞成碎屑纷飞的炼狱核心!
“退——!!”萧彻的咆哮似九天雷殛!左眼内流转的冰蓝雾霭疯狂加速,视野中所有沾染桐油的物质——迸射的琉璃、倾倒的木桶、燃烧的貂裘、张德芳因剧痛扭曲的褶皱胖脸——表面急速蔓延开半透明的六边形霜网!霜纹边缘跳跃的幽青火花,如亿万根冰针扎刺他的视神经!
失控的寒焰如同苏醒的冰川巨兽,顺着粘稠油瀑扑下城墙。所经之处,物理法则被改写:
- 石砌城垛表面瞬间凝结出三寸厚的霜甲,甲缝内里却跃动着青紫色火苗;
- 飘落的雪花在接触油焰刹那冻结成尖锐的冰棱,棱内紫焰流转如星河;
- 一具半埋雪中的北胤尸体,左臂触及寒流后急速结晶化,右半身却燃起紫色毒火,冰与火在胸腹中线激烈对冲,爆出炒豆般的“噼啪”炸响!
墙根下,数十名身裹湿毡的北胤钩索手正攀爬云梯。前排士兵覆甲的手掌按上霜墙——
“哧啦…咔嚓!”
超低温瞬间将铁甲、皮肉与石墙熔铸为一体!士兵挣扎扭动间,冻结的筋肉如朽木断裂,五指连带腕骨被生生撕脱!鲜红动脉血喷溅刹那,己在空中凝成珊瑚状冰晶!后方士兵收势不及撞上冰壁——
“滋!滋!滋——!”
诡异的结冰声连成恐怖和弦!数十人如坠入液氮的昆虫,以攀爬姿态永恒封入冰棺。霜层内的青焰沿着神经血管蔓延,将其由内而外焚成漆黑碳架。骨架外覆的透明冰壳在火光下折射出迷幻虹彩,宛如地狱画廊的死亡雕塑群。
“焚狼——!!”萧彻的怒吼震得瓮城砖石簌簌!他扯动玄铁链,十匹被寒渊星纹石污染、腹腔增生剧毒冰棱的妖化马尸轰然坠地!铁链捆尸成球,浇透火油,引信嘶吼着喷吐金红火舌!
“落闸!”
士兵撬动锈蚀的青铜铰盘!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燃烧的尸球沿冰道轰然滚落!
尸球撞上第一架冰封云梯的瞬间——
“轰隆!!!”
被冻结的士兵骸骨、浸透桐油的松木梯身、尸球内蕴含的星纹石能量——在撞击点引发链式反应!
幽蓝冻焰、金红烈火、墨绿毒雾呈螺旋状纠缠升腾!三色火流如开闸的岩浆洪峰,咆哮着灌入北胤后阵!
三色火浪噬入敌阵核心!身披湿毡的重装骑兵瞬间沦为移动火柱!沸腾的油浆黏着铁甲燃烧,炽热的金属烙穿皮肉滋啦作响,战马哀鸣翻滚中将火种泼洒!飞溅的融熔毒冰更如液态子弹——
“噗嗤!嗤嗤嗤——!”
铁甲蚀穿蜂窝状孔洞,战马在毒液侵蚀下露出森然白骨,中者口鼻喷涌黑色冰晶窒息而亡!
但焚天烈焰中,萧彻左眼视网膜神经突现针刺剧痛!所有燃烧星纹石的火线在视野中扭曲为刺目的炽白流光!
“十八影骑!截断东流!”他强忍视觉过载,寒渊劲化作无形冰掌拍向东墙——预埋的十桶黑油正从垮塌箭塔裂缝渗出!霜气精准冻结松动的石梁,引导油流如驯服毒蛇般改道!
“得令!”十八道鬼影扑入火海!
就在此刻!一道湿毡包裹的北胤斥候借浓烟掩护翻上西墙,手中三尺重弩机括嗡鸣——淬着碎星狼毒的钢矢锁定萧彻背心!扳机扣动!
“嗖——!”
毒矢撕开焰幕!箭头旋转带起幽蓝残影!
燕凛旋身甩腕!腰间软剑化作银龙出涧——
“铮!”
剑脊精准磕偏箭杆!剧毒箭头却刮过她左臂护甲接缝!
“刺啦——!”
金属摩擦爆出刺目火星!一丝幽蓝毒雾从甲片缝隙渗入!
“呃!”左眼视野瞬间被翻滚的墨黑浓雾吞噬!
剧痛让她踉跄半步。而这瞬息空门——将萧彻的后心彻底暴露!
“护帅——!”咆哮声炸响!老兵王胡子合身撞向萧彻!
“噗!”
毒矢贯穿右胸!箭头带出的血珠瞬间凝成冰碴!
“大…帅…火…”王胡子口中涌出黑冰渣,身躯瞬间僵首如石,首挺挺坠下城墙!
萧彻目眦尽裂!失控的寒渊劲从七窍喷涌——冻结在毒矢上的冰甲轰然爆裂!左瞳彻底被白内障般的冰霭吞噬!
“焚尽八荒!!!”
最后的寒流如冰龙撞向东侧主油桶!
“轰隆隆——!!!”
十八条被冰轨驯化的油流如毒龙合围!与西墙火海熔铸成焚天之环!
瓮城之下,冰火炼狱终成闭环!
星骸遗诏
雪夜在沸腾的焰浪中蒸发。
萧彻独臂撑住崩塌的箭垛,左眼凝结的冰霭厚如铜钱,视野仅剩朦胧的色块光影。他脸颊滑落的血泪在空中冻成细碎红晶,落地时发出珠玉般的清响。
燕凛跪伏在血冰之上,五指死死扣住失明的左眼。幽蓝毒气沿太阳穴青筋蔓延,在鬓角凝出霜纹。她模糊的右眼看见:王胡子冻僵的尸身坠入东侧火海,在冰焰毒雾中蜷缩爆裂——几片未燃尽的焦黑羊皮被气浪掀飞,飘落的残片上赫然可见 “落雁坡”、“漕船三十七” 的朱砂批注!
观刑台废墟上,张德芳焦黑的残躯倒悬于扭曲钢梁。貂裘灰烬裹着融化的油脂滴答坠落,在沸腾油潭中凝出朵朵蜡菊。一根碳化的断指诡异地,如指南磁针般死死定在天澜关箭楼轮廓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