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林默己经将掠夺来的老槐树本源消化大半。
瓷偶内部,那浩瀚磅礴却驳杂混乱的力量,如同狂暴的江河被逐渐引入坚固的河床。
魂体核心的墨玉光泽愈发深邃内敛,之前因吞噬而沾染的一丝草木怨念和戾气,也被强行镇压、炼化,化作魂体成长的资粮。
虽然距离彻底稳固还差些火候,但那种随时可能被撑爆的胀痛感和混乱感己大大减轻。
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凝练,方圆二十米内的风吹草动。
居民楼里模糊的电视声。
夫妻争吵的低语。
以及夜晚的涩涩声。
一切都如同近在耳边。
他甚至能隐隐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一丝丝源自槐树林方向的怨气。
这股怨气,与他吞噬的老槐树那沉淀百年的阴怨不同,更加鲜活,充满了临死前的恐惧、不甘和一种被强行剥离的残忍感。
林默的意识一片冰冷,他看过那个尸骸洞窟,这股新鲜的怨气,如同警钟,敲响在地下那恐怖存在加速复苏的倒计时上。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区清晨的宁静,最终停在了小区后门方向!
林默的感知瞬间聚焦过去。
林九渊和夏青璇这几天同样神情紧绷,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只见后门通往槐树林的小路上,己经拉起了刺眼的黄色警戒线。
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光芒停在路边,穿着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正将闻讯赶来,满脸好奇与惊恐的居民挡在外面。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听说后面的树林里挖出死人了。”
“不止一个,我的天,吓死人了。”
“谁干的?太丧心病狂了。”
议论声如同炸开的马蜂窝,恐慌的情绪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林九渊和夏青璇也被警笛惊动,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当看到警戒线的位置时,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槐树林下的秘密,暴露了。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槐树林下面竟然有不止一具尸体,这件事背后恐怕暗藏玄机。
夏青璇则闭上眼,指尖掐算,脸色更加苍白。
“怨气冲天,祸水东引之象。”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法坛上的瓷偶,眼中充满了担忧。
“九渊,这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很快,更具体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小区里疯传开来:
早起遛狗的张大爷,狗在槐树林边缘疯狂刨坑,结果拽出了一截腐烂的人手!
警方赶到后,初步勘察,在枯死的老槐树附近区域,挖出了不止一具尸体。
据说埋得都不深,都是些残肢断臂,可想而知凶手的残忍。
尸体死状凄惨,身份不明,死亡时间跨度可能很大。
整个槐树林己被警方彻底封锁,法医和刑侦人员进进出出,气氛凝重得吓人。
恐慌如同瘟疫般席卷了整个小区。
人们不敢再靠近后门,连带着白天在小区花园活动的人都少了很多。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然而,比尸体本身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迅速蔓延的谣言。
最开始,只是在一些大爷大妈聚集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地方以前可是乱葬岗,邪性得很。”
“这次出事,肯定是下面那些东西不安分了。”
“不对不对,我听说啊,是有人搞邪术,养小鬼,那些尸体就是祭品。”
“养小鬼?谁这么大胆子。”
接着,话题便顺理成章地引向了林九渊和夏青璇身上。
有人曾看到林九渊捧着一个诡异的瓷娃娃。
王大爷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眼窝深陷,神情憔悴中带着一种神经质的亢奋。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乐呵呵地巡逻打招呼,而是经常阴沉着脸,在人群中不经意地透露着内幕消息。
他会在几个相熟的、嘴巴又大的老太太面前,唉声叹气。
“唉,造孽啊,那娃娃,邪乎得很,眼睛会冒绿光。”
“现在又挖出这么多死人…”
“哎……”
这些话,经过添油加醋,口口相传,迅速发酵、变形,最终变成了小区里公认的事实。
林家养了邪物瓷娃娃,那娃娃靠吸食人的精血和魂魄为生。
槐树林的尸体就是证据,是他们为了喂养瓷娃娃而杀害、掩埋的祭品。
下一步,它就要吃小区里的人了。
他们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破坏了小区的风水,才招来横祸。
谣言如同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向林九渊和夏青璇。
林九渊出门去买朱砂和黄纸,一路上感受到的都是指指点点、避之不及的目光和充满恐惧、厌恶的窃窃私语。
往日热情的邻居,现在看到他就像见了鬼,砰地一声关上门。
连小区门口便利店的小老板,收钱时都恨不得戴着手套,眼神躲闪。
“看,就是他!养鬼那个!”
“离他远点,晦气!”
“警察怎么还不把他抓起来?”
这些话语如同针扎般刺在林九渊的心上。
他性格本就有些火爆,此刻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理论。
但他知道,现在任何辩解在汹涌的谣言面前都苍白无力,只会越描越黑。
夏青璇则待在家里,她更担心的是儿子林默。
她能感觉到,随着小区恐慌和怨气的加剧,林默魂体深处那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属于老槐树的戾气和怨念,似乎又有了一丝躁动的迹象。
外界庞大的负面情绪,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正在污染着林默的食物来源。
“九渊,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这样下去,默儿会受不了的!而且…”
夏青璇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我担心,孩子会受到影响。”
林默的感知笼罩着整个家,父母的愤怒、焦虑、无助,以及窗外那无处不在的恶意揣测和恐惧,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魂体之上。
“吃人的瓷娃娃?哼…”
林默的意识冰冷一片,墨玉瓷偶在法坛上散发出更加幽深的光泽。
他尝试着将更加精纯的感知力投向槐树林方向。
虽然被警方封锁,但他强大的魂力依旧能穿透地表,模糊地感应到下方那个巨大的尸骸洞窟。
洞窟内,那股冰冷、饥饿、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念,比两天前更加活跃,如同沉睡的凶兽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从小区汇聚而来的恐慌和怨气,正丝丝缕缕地渗入地下,被那孔洞贪婪地吸收着,而洞窟中心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边缘,细微的裂痕似乎又多了一道?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这谣言似乎是被恶意传播,而且成为了喂养那些恐怖邪物的最佳养料,封印的崩溃,进入了加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