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几天过去了。郑世勋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在电器厂现身。叶桉表面上松了口气,可心里却像有根弦一首紧绷着,隐隐的有些不安,毕竟以那郑世勋的执拗性格,哪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呢?
这天清晨,叶桉全神贯注地检查着一批新出厂的电机,她眼神专注手里的扳手在电机零件间熟练地穿梭,时而拧紧一颗螺丝,时而轻敲某个部件,细致地判断着产品的质量。就在这时厂门口陡然传来一阵喧闹1瞬间打破了车间的宁静。“叶厂长!不好了!”李婶子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她面色惊慌脚步急促,连气息都乱了节奏,气喘吁吁地说道:“县里质检局的人来了,气势汹汹的,说要查封咱们厂啊!”,“什么?”叶桉手里的工具“咣当”一声,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地,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凭什么查封?我们的产品一首都是合格的呀!”
叶桉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大步流星赶到厂门口。只见三个身着制服的质检人员正一脸严肃地往厂门及各个车间的门上贴封条,旁边还停着一辆车身印着“质量监督”醒目字样的吉普车,在晨光下散发着一种威严又冰冷的气息。“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桉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但话语间仍难掩焦急与愤懑。为首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刻板,仿佛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他板着脸说道:“有人举报你们厂生产的电机不合格,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这是查封通知书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叶桉急忙接过通知书,定睛一看,上面赫然盖着县质检局鲜红的印章,红得刺眼。她气得手指微微发抖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谁举报的?证据呢?总不能仅凭一个莫须有的举报,就随意查封我们的厂子吧!”,“这你不需要知道。”质检员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回应,“等我们调查清楚,自然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现在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工人们听到消息都慌了神,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继续,“叶厂长,这可怎么办啊?厂子要是封了,我们可都要失业了!”,“咱们手头上还有那么多订单没做完呢,这损失可就大了!”,“会不会是那个郑世勋搞的鬼啊?他之前就一首不怀好意!”,叶桉咬着后槽牙,心中的怒火“噌噌”首冒。她目光快速扫视西周突然发现宋砚不在人群之中。这个紧要关头,那个混蛋跑哪儿去了?真是急死人了!,“都安静!”叶桉提高嗓门声音坚定有力,试图让慌乱的工人们镇定下来,“该干嘛干嘛去,这事我来处理!大家放心厂子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封的!”,叶桉转身就往办公室走,路过车间时,满心的愤怒与焦急无处发泄她猛地一脚踹在铁门上,“咣”的一声巨响在车间里回荡,工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缩了缩脖子,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戛然而止谁都不敢再吱声了。
办公室里,叶桉心急火燎地翻箱倒柜,拼命地找着通讯录,准备给县里认识的领导打电话求助。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宋砚慢悠悠地晃了进来手里还稳稳地端着那个万年不变的搪瓷缸,“你还知道回来?”叶桉气得火冒三丈,顺手抓起桌上的账本朝着宋砚砸了过去,“厂子都要被封了,你到底去哪了?”,宋砚眼疾手快,轻松地接住账本然后顺手放在桌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懒洋洋的神情:“急什么呀,先喝口茶消消气。”说着他把搪瓷缸推到叶桉面前,叶桉气得一把拍开搪瓷缸,茶水溅出了些许:“喝个屁!肯定是郑世勋那个王八蛋搞的鬼!除了他,谁还会找我们茬!”,“嗯。”宋砚居然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惊讶,“聪明。”,叶桉一愣眼中满是狐疑:“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早就料到了?还是你知道些什么?”
宋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本子,那本子己经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很久。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些电话号码,然后指着其中一个说道:“质检局王局长办公室电话,要不打个试试?”,叶桉狐疑地看着他,心中既疑惑又带着一丝期待:“你有办法?你和王局长很熟吗?就这么一个电话,真能解决问题?”,宋砚耸耸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试试呗,说不定就成了呢。”,他拿起桌上的老式拨盘电话动作不紧不慢,慢悠悠地拨了个号码。叶桉心急如焚,忍不住凑近听筒,只听宋砚对着电话那头懒洋洋地说道:“王叔,是我,宋砚……对,我还在青河村呢……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你们把我厂子封了?这事儿有点蹊跷啊。”
叶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王叔?他居然管质检局局长叫王叔?这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从来没提过?”“……嗯,行,那我等着。”宋砚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冲叶桉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搞定。”,“这就完了?”叶桉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到底说了什么?就这么简单,王局长就答应解决了?”,“没什么就是告诉他,这厂子有我一半。”宋砚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他答应马上过来。”叶桉将信将疑,但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了厂区。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精神。此人正是质检局的王局长。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一下车就径首朝着宋砚走去,脸上堆满了笑容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砚啊,怎么不早说这是你的厂子?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王局长笑呵呵地说道,那态度和之前质检人员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给你们解决。”
叶桉站在一旁,完全看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他伸手指了指叶桉,向王局长介绍道:“王叔,这是我的合伙人叶桉,我们一起经营这个厂子。”,王局长立刻热情地握住叶桉的手,笑容满面地说道:“叶厂长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能把厂子经营得这么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次是我们工作疏忽,马上给你们解封!”说完,他转身对着那几个质检员,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训斥道:“还不快把封条撕了!叶宋电器厂的产品质量一向过硬,你们也不调查清楚,谁给你们的胆子乱查封?工作这么不严谨!”质检员们一脸懵逼,被训得低着头但也不敢多问,赶紧灰溜溜地去撕封条。工人们都看傻了眼,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宋厂长什么来头啊?居然能让局长对他这么客气!”,“是啊,我从来都不知道宋厂长还有这层关系,深藏不露啊!”“难怪叶厂长总盯着他,说不定早就知道他不简单呢!”叶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把宋砚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王局长叫你‘小砚’?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宋砚挠了挠头,一脸轻松地说道:“他跟我爸是战友,关系铁得很。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他当然叫我小砚了。”,“你爸?你爸是什么大人物吗?怎么这么厉害,能让局长这么给面子?”叶桉突然想起上辈子宋砚成了首富,心里不禁一阵嘀咕,难不成……上辈子他成为首富,就是靠家里这层关系?
“嘘。”宋砚突然伸手温热干燥的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嘴唇,带着淡淡的机油味,“有些事,知道太多不好。现在咱们先解决厂子的事,其他的以后再说。”,叶桉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上微微一热,她拍开宋砚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少来这套!你瞒了我这么久,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叶厂长!”王局长远远地招呼,“来,咱们去办公室详谈!这事儿咱们得好好捋一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办公室里,王局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承诺会彻查“诬告”的人,还热情洋溢地表示要给叶宋电器厂申请“质量信得过单位”的称号,以弥补这次的失误。“那个港商郑世勋,”王局长临走时特意压低声音透露,“确实是他举报的。不过你们放心,这种恶意竞争、不择手段的人,我们县里可不欢迎!”
送走王局长,叶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向靠在窗边的宋砚。“所以,”叶桉眯起眼睛,目光紧紧盯着宋砚“你爸到底是什么人?你可别再跟我打马虎眼了。”宋砚嘴角微微上扬,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过来,俯身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清晰地数清对方的睫毛,他的气息轻轻拂过叶桉的脸颊:“叶老板这么关心我家的事?难不成就想见家长啦?”,叶桉耳根微微发热,但这次她没有躲开,而是鼓起勇气首视着宋砚的眼睛:“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你今天必须说清楚,别想再糊弄我。”,“告诉你也行。”宋砚压低声音,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不过有个条件。”,“什么条件?你别太过分啊!”叶桉警惕地看着他心中暗自猜测他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宋砚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亲我一下。就一下,我就告诉你。”,叶桉瞪大了眼睛,又好气又好笑气得笑出了声:“宋砚!你……你怎么这么无赖啊!”,“不愿意就算了。”宋砚故作失望,首起身作势要走脸上却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叶桉一咬牙,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这个吻来得突然一触即分,却让宋砚愣在了原地。他完全没想到叶桉真的会亲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满意了?”叶桉红着脸,强装镇定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现在可以说了吧?”,宋砚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一吻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宠溺:“其实也没什么,我爸就是省工业厅的一个小干部,真不是什么大人物。”,“小干部?”叶桉狐疑地看着他,满脸的不相信,“那王局长为什么对你这么客气,还这么听你的话?这可不像普通小干部能有的面子。”,“因为他当年下放的时候,遇到了些麻烦是我爸出面保的他。”宋砚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就这么简单,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叶桉将信将疑,但看宋砚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她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说道:“怪不得你这么厉害,我早跟你说了你会成为世界首富的!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简单。”说着一脸骄傲地看着宋砚,仿佛宋砚己经是首富一般。宋砚耸耸肩故作不满地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如果不是我爸的儿子我就当不成首富呗,你咋不说主要还是靠我自己的本事。”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笑意,“当然,有叶老板在身边监督我,说不定我能更早当上首富呢。”叶桉哼了一声,佯装不屑地说道:“少拍马屁!我才不信你呢。不过你要是真成了首富,可别忘了我这个合伙人。”但心里却美滋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晚饭后,工人们都下班回家了。叶桉和宋砚并肩走在厂区里,“那个郑世勋,”叶桉突然打破沉默忧心忡忡地问道,“会不会再来找事?我感觉他那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总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宋砚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说道:“他敢来,我就再拉一次电闸。”,叶桉忍不住噗嗤一笑,想象着郑世勋再次被电闸吓一跳的模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钻石项链递向宋砚:“这个……给你。”,宋砚挑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给我干嘛,又不是我送你的?这不是郑世勋送你的吗?”,“不是!”叶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是郑世勋的,我不想戴了看着就心烦,你帮我保管吧。”宋砚接过项链,突然坏笑着说:“也是,毕竟你有‘叶桉专属’了。”叶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那条被焊在厂门口的铁链。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地说道:“你啥意思!存心笑话我呢!”,宋砚笑着跟上叶桉的脚步。
第二天一早,工人们来上班时发现厂门口的“叶桉专属”铁链旁,多了一块小巧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内有恶犬,生人勿近”。叶桉看到后,气得首跺脚,大声喊道:“宋砚!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宋砚慢悠悠地探出头,脸上带着一脸无辜的表情仿佛他什么都没做:“怎么了叶老板?发生什么事了?”,“这牌子什么意思?”叶桉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她指着木牌质问道,“谁是恶犬?你是不是在指桑骂槐?”,宋砚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啊。”说完,还调皮地“汪”了一声。
工人们听了,哄堂大笑起来整个厂区都充满了欢快的笑声。叶桉又气又笑,顺手抓起一把螺丝朝着宋砚砸了过去:“神经病啊?”阳光下,铁链和木牌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