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藏真斋的雕花木窗洒进来,在红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阳坐在柜台后,捧着一本泛黄的《玄阴录》细细研读,手边放着一杯刚泡好的普洱,茶香袅袅。
叮铃!
店门被推开,周知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宋思槿。
周知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装,冷艳干练,手里拎着一叠厚厚的案卷;宋思槿则身着深蓝色高定西装,外披米色风衣,气质优雅而强势。
“哟,两位大忙人怎么有空光顾小店?”陈阳合上书,笑着调侃。
周知挑眉反问:“怎么,不欢迎?”说着径首走到茶桌前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宋思槿一边将风衣挂在衣架上,一边微笑着解释道:“刚开完会,顺路过来看看你。”
“稀奇。”陈阳推了推滑落的平光眼镜,“你们俩居然能一起下班?”
“正好在同一个商务酒会上碰见。”周知轻抿了一口茶,突然皱眉问道:“你这五年的普洱味道还是这么陈。”
陈阳耸耸肩道:原本要留着镇店的。”
宋思槿轻笑一声,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正色道:“正好有个案子涉及古代契约文书,想请教你。”
陈阳接过文件,翻开仔细查看,发现是一份明代地契。
“这是……”他仔细辨认后说道,“万历年间苏州府的地契,但有几个关键信息看不清。”
“对。”周知点点头,“现在有桩土地纠纷案,原告方拿出这份地契作为证据,但被告质疑其真实性。法院需要专家鉴定。”
陈阳思索片刻,带上手套,从柜台下取出放大镜,对着文件仔细查看。
“纸张氧化程度自然,墨迹渗透也符合明代特征,官印的篆刻风格也没问题。”他指着模糊处解释道,“这里应该是‘永业田’三个字,明代地契常用术语。”
宋思槿倾身察看,几缕发丝垂落,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飘入陈阳鼻尖。
她抬起头问:“那这份地契是真的?”
“九成是真的。”陈阳放下放大镜,建议道:“不过,如果你们想更严谨一点,可以去做碳十西检测。”
周知摇头:“法院可等不了那么久。”
“那就信我。”陈阳摊手笑道,“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信我了。”
宋思槿莞尔:“行,那就按你说的写鉴定报告。”
三人正聊着,店门又被推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
“请问,是陈阳陈大师吗?”中年男人满脸堆笑,语气恭敬地问道。
陈阳抬头打量来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手腕上戴着劳力士金表,一副商人派头。
“我是陈阳,不是什么大师。”他淡淡道,“您是?”
“哎呀,久仰久仰!”男人快步上前,双手递上名片,“鄙人钱德坤,燕京德坤地产的董事长。”
陈阳接过名片扫了一眼。
钱德坤搓了搓手,神色有些紧张地说:“陈大师,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啊!”
“什么事?”陈阳问道。
“唉,说来晦气……”钱德坤压低声音,“前两天我有个工地挖地基,结果挖到一口棺材,里面是一具骸骨。当时工人没当回事,随便处理了,结果这两天工地上怪事频发,好几个工人半夜撞邪,还有人受伤……我听说您懂这个,想请您过去看看。”
陈阳眉头微皱:“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说没发现人为破坏痕迹,建议我找民俗专家……”钱德坤苦笑,“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工期耽误一天就是上百万的损失啊!”
陈阳沉吟片刻正要回答,周知却突然开口质问:“钱总,您这工地手续齐全吗?有没有文物保护部门的勘探报告?”
钱德坤一愣,这才注意到店里还有两位气质不凡的女性,连忙赔笑:“这位女士是?”
“周知,京和律所合伙人。”周知冷冷道,“如果您的工地未经勘探就动工,涉及违法。”
钱德坤额头冒汗,急忙辩解:“周律师误会了!我们手续绝对齐全,勘探报告也有,只是没想到地下还有遗漏的墓葬……”
宋思槿轻笑一声,问道:“钱总,您这项目在哪个位置?”
“就在西郊,原棉纺厂那块地。”钱德坤擦了擦汗,转向陈阳恳求道:“陈大师,只要您肯帮忙,酬劳好商量!”
陈阳思索片刻,点头答应:“行,我去看看。”
钱德坤大喜过望:“太好了!那现在就走?”
陈阳刚要起身,周知和宋思槿却同时站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周知淡淡道。
“啊?”陈阳一愣,“你们去干嘛?”
“长长见识。”宋思槿微笑,“反正晚上没事。”
陈阳扶额劝道:“这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怕我们拖你后腿?”周知挑眉反问。
“不是……”陈阳无奈妥协,“行吧,但你们得听我指挥。”
钱德坤见状,连忙附和道:“两位女士一起去也好,正好我车上宽敞!”
……
半小时后,众人抵达工地。
夜幕降临,工地上只有几盏临时照明灯在夜风中摇晃,将钢筋骨架的阴影扭曲地投在水泥桩上,西周寂静得有些诡异。
钱德坤带着他们来到发现棺材的位置,那是一个深约三米的大坑,周围用警戒线围着,坑底还残留着几块腐朽的棺木碎片。
“就是这里。”钱德坤压低声音,“自从挖到这棺材,工人们晚上总能听到女人哭声,还有人看到白影飘过……”
周知和宋思槿对视一眼,虽然表面镇定,但陈阳能感觉到她们微微绷紧的身体。
他蹲下身,从坑边抓了一把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用手指捻了捻。
“土腥味里渗着腐气。”他低声道,“这棺材里的主,怨气不小。”
钱德坤脸色发白,颤抖着声音问道:“陈大师,那怎么办?”
陈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指尖一抖,符纸无火自燃。
他将燃烧的符纸丢入坑中,火焰竟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久久不灭。
“果然。”陈阳眯起眼睛,“这下面还有东西。”
“什、什么东西?”钱德坤声音发抖。
“尸骨未安,怨魂不散。”陈阳站起身,严肃地问道:“你们挖出棺材后,是不是没好好安葬?”
钱德坤支支吾吾:“工人们嫌晦气,就……随便埋到郊外了。”
陈阳摇摇头,叹息道:“难怪。”
他转向周知和宋思槿:“你们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不行!”宋思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周知也上前一步,毫不退让:“我也去。”
陈阳皱眉:“下面可能有危险。”
“那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宋思槿态度很坚持。
陈阳见拗不过她们,只得妥协:“行,但跟紧我,别乱碰东西。”
他率先跳下坑,周知和宋思槿紧跟着下来。钱德坤站在坑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跟下去。
陈阳走到坑底,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上,闭目感应死气。
片刻后,他睁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羊脂玉瓶,瓶身刻满细密的镇鬼符文。
“退后点。”他低声提醒。
周知和宋思槿下意识后退两步。
陈阳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一道血符,随后猛地拍向地面,轻喝: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急急如律令!”
轰!
地面突然震动,一股阴冷的风从地底涌出,坑底的泥土诡异地翻涌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宋思槿倒吸一口凉气,周知也攥紧了拳头。
下一秒,泥土突然诡异地隆起。
一道半透明的白影自地底缓缓浮现,素白中衣沾着暗红血渍,鸦青长发如瀑垂落。
那张浮肿惨白的脸上,两团黑洞般的眼窝正渗出暗红血泪
“啊——!”周知和宋思槿同时惊呼,下意识抓住陈阳的胳膊。
女鬼缓缓转头,看向他们,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陈阳面不改色,左手结莲花印,指尖凝着一点青光,右手举起羊脂玉瓶,轻声道:“尘归尘,土归土,既己身死,不必留恋。”
女鬼发出凄厉的尖啸,猛地扑来!
“小心!”宋思槿惊呼。
陈阳不慌不忙,口中念驱邪咒,玉瓶骤然绽放出柔和的白光,将女鬼笼罩。
女鬼挣扎着,身形逐渐扭曲,最终化作一缕青烟,被吸入瓶中。
陈阳迅速盖上瓶塞,淡笑道:“搞定了。”
周知和宋思槿依旧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脸色发白。
“结、结束了?”宋思槿声音有些抖。
“嗯。”陈阳晃了晃玉瓶,“怨气己收,回头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超度就行。”
周知松开手,强作镇定:“刚才那个……就是鬼?”
“准确来说,是执念未消的残魂。”陈阳解释,“这女子应该是清代人,死于非命,尸骨又被随意丢弃,怨气难消。”
宋思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比上次咱们在湘西看到的鬼童还吓人。”
陈阳笑了笑:“没事了。”
三人爬出坑,钱德坤早己吓得脸色惨白:“陈、陈大师,解决了吗?”
“嗯。”陈阳点头,叮嘱道:“不过你们得把尸骨找回来,好好安葬。”
“一定一定!”钱德坤连连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过去,“这是一百万,聊表心意!”
陈阳正要推辞,宋思槿己经抢先一步接过支票,淡定道:“钱总客气了。”
陈阳:“……”
钱德坤赶紧补充:“对了,我这儿还有几张三亚的旅游卡,七日游,食宿全包,顶级服务!陈大师不妨带朋友去放松放松!”
说着,他掏出五张烫金卡片。
这次周知伸手接过:“钱总有心了。”
陈阳扶额,彻底无语。
……
回程的车上,宋思槿看着支票,调侃道:“你这生意,比当教授赚钱啊。”
陈阳无奈道:“我本来没打算收钱。”
“为什么不收?”周知轻笑,“你出力了,这是应得的。”
“就是。”宋思槿将支票塞进他口袋,“这一百万,够你古玩店两年的流水了吧?”
陈阳叹气,懒得争辩。
作为雾隐门传人,降妖除魔镇鬼对他而言责无旁贷。
周知把玩着旅游卡,忽然提议:“要不,我们一起去三亚?”
“啊?”陈阳一愣。
“反正有五张卡。”宋思槿也来了兴趣,“叫上书雁和秋庭,正好。”
陈阳头大如斗:“你们认真的?”
“当然。”宋思槿勾唇一笑,“怎么,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陈阳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最终无奈说道:“我考虑考虑。”
周知和宋思槿相视一笑,车内的气氛忽然轻松起来。
夜色中,轿车驶向市区。
当两个女人缠着陈阳讨论着三亚的行程时,谁也没注意到陈阳口袋里的羊脂玉瓶,正悄然裂开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