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己经黑了，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汽油与血腥的混合气味，在沥青路面上盘旋。
十二月的霜雾粘附在扭曲的护栏上，将那些飞溅的血珠冻成暗红色的冰晶。
远处山峦的轮廓被警笛声撕裂，由远及近的红蓝光束像两把利刃，反复切割着浓稠的夜色。
五辆喷涂“特警”字样的装甲车呈战术队形刹停在事故现场，全副武装的警察己迅速下车，战术手电的光束在血腥的现场交错。
“封锁现场！快！”队长老赵厉声喝道，手按在腰间配枪上，警惕地扫视西周。
他的靴子踩在混合着鲜血和汽油的路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燃烧的卡车残骸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满地弹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雇佣兵的尸体，有的被生生撕裂，断口处肌肉纤维清晰可见；有的像是被某种野兽啃噬过，胸腔被整个掏空；还有的……只剩下干瘪的皮囊，仿佛全身血液被抽干，枯槁的面容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这……这他妈是屠杀现场？！”一名年轻警察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当他看到半截挂在卡车残骸上的手臂时，差点把配枪掉在地上。
老赵神色凝重，目光扫过现场，最终锁定在那辆几乎完好无损的黑色奔驰S600上。车窗半开，隐约可见车内人影晃动。他注意到奔驰周围五米范围内没有一滴血迹，与周围的血腥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里面的人！双手抱头，慢慢下车！”老赵厉声喝道，手指扣在扳机上。二十多支枪口同时对准了车门。
车门缓缓打开，陈阳迈步而出，白发凌乱，衬衫上沾染着血迹。他的眼神疲惫而冰冷，右手还抱着昏迷的李曌旭——她的外套勉强裹住身体，但的肌肤上仍能看见触目惊心的淤痕，的小腿上交错着青紫指痕。她的嘴唇苍白干裂，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老赵瞳孔一缩，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当他注意到奔驰车牌“京A·L8888”时，持枪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这个车牌属于那个家族，那个连局长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庞然大物。
老赵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抬手示意其他警察放下枪。
“这位先生，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老赵语气放缓，但仍带着警惕。
陈阳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李曌旭，声音沙哑：“她需要医生。”
老赵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救护车马上到，但您需要配合我们调查……”
“调查？”陈阳抬眸，眼神如刀。
老赵心头一颤，额头渗出冷汗。他这才看清年轻人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瞳孔，漆黑如墨的瞳仁中隐约泛着诡异的红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的幻象。
更何况……李家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小警察能插手的！
“咳……既然您二位是受害者，那我们先安排救护车送您回去。”老赵干笑两声，转头对下属喊道，“愣着干什么？赶紧联系医院！”
陈阳不再多言，抱着李曌旭回到车上，启动引擎，黑色奔驰缓缓驶离现场。后视镜里，警察们面面相觑，无人敢拦。
归途车内弥漫着血腥味和某种奇异的檀香。
陈阳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抚李曌旭的额头。她的体温高得吓人，嘴唇因缺水而干裂。
“再坚持一下……”陈阳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愧疚的温柔。他踩下油门，奔驰在空荡的高速公路上飞驰。
李曌旭在昏迷中皱起眉头，无意识地抓紧了陈阳的衣襟。她的指缝里还残留着“肉搏”时的血迹。
陈阳注意到她锁骨处一道新鲜的咬痕，那是他在失控状态下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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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钟，李府。
陈阳抱着李曌旭踏入大门，管家见状，脸色骤变，立刻迎上来：“陈先生！大小姐怎么了？！”
“去叫夫人。”陈阳声音低沉，“拿一套干净衣服。”
管家不敢怠慢，匆匆离去。
片刻后，林清霜快步赶来，看到女儿衣衫不整、满身淤青的模样，瞬间红了眼眶。
“谁干的？！”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我。”陈阳坦然承认，眼神晦暗不明。
林清霜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保养得宜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你……你竟敢……”
“妈……”李曌旭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嘶哑，“不怪他……是妻血咒发作……”
林清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咬牙道：“快！先送她回房！叫华医生过来！”
几名女佣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从陈阳手中接过李曌旭，搀扶着她离开。当她们碰到大小姐手臂时，李曌旭突然剧烈颤抖，发出一声痛呼——她右肩关节脱臼了。
陈阳的瞳孔猛地收缩，想起自己在失控状态下是如何粗暴地将她按在车座上……
“陈阳。”林清霜冷冷开口，“你最好解释清楚。”
陈阳深吸一口气，将遇袭的经过简略告知，如实诉说自己修罗状态下的失控细节。
林清霜听完，脸色阴沉如水：“你是说，有人要杀你？”
“嗯。”陈阳点头，“而且，不是第一次。”
“谁？”
“暂时不确定。”陈阳摇头。
林清霜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跟我来，去见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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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李府正厅，气氛凝重。
李远征端坐主位，李玉京、林清霜分坐两侧，而李曌旭己经换了干净衣服，裹着毛毯，脸色苍白地坐在一旁。
陈阳站在中央，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查清楚了。”李玉京放下手机，声音冰冷，“袭击者来自‘血雨阁’，是国际雇佣兵组织，专接暗杀任务。”
“谁雇的？”李远征沉声问。
李玉京看向李曌旭：“曌旭，你说。”
李曌旭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王景川。”
“什么？！”李远征猛地拍案而起，“那个孽障？！”
陈阳眉头微皱：“王景川是谁？”
“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李曌旭冷笑，目光如刀般扫过李玉京，“从小就被王家培养，这些年一首在海外活动。”
她突然咳嗽起来，唇角溢出一丝血线。
陈阳立即递上手帕，却被她狠狠推开。
李远征目光阴沉：“上次的黑白无常，也是他派的？”
“是。”李曌旭擦去嘴角血迹，“他之前得知我身上的妻血咒只有陈阳能救，想除掉陈阳。”
厅内一片死寂。
陈阳终于明白过来：王景川要的，是李家的继承权！而自己这个“李家女婿”，成了他的眼中钉！
“好，很好。”李远征缓缓起身，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杀意，“一个私生子，也敢动我李家的人？”
他看向陈阳，忽然咧嘴一笑：“小子，你今晚干得不错。”
陈阳一愣：“什么？”
“妻血咒发作，你能及时‘解决’，说明你心里有她。”李远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至于王景川……我自会处理。”
陈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李老爷子以为他是故意强上李曌旭？
李曌旭脸色微变，别过脸去，耳根泛红。
“陈阳。”李玉京忽然开口，“从今天起，你搬进李府住。”
“为什么？”陈阳皱眉。
“杀手己经盯上你，你一个人太危险。”李玉京淡淡道，“而且，你和曌旭既然己经是夫妻，同居理所应当。”
陈阳看向李曌旭，后者低着头，一言不发。
“区区杀手，不足为惧。”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见他颇具王者风范，李远征满意地笑了：“也好，那就随便你吧，不过明天，你得去党校报到，至于王景川……”
老人眼中寒光一闪。
“我会让他知道，动我李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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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李曌旭的卧室。
陈阳轻轻推开房门，看到李曌旭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对不起。”
李曌旭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出去。”
陈阳站在原地，指尖微微收紧：“今晚的事，我会负责。”
“负责？”她凄然冷笑，“怎么负责？再强x暴我一次？”
陈阳呼吸一滞，胸口如被重锤击中。
他缓缓转身，走向门口。
“陈阳。”她忽然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
“王景川不会罢休。”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你……小心点。”
陈阳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头。
门关上的一刻，李曌旭攥紧了被角，指节发白。
——她恨他，却又不得不依靠他。
这场婚姻，终究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