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花容月貌赛嫦娥,"
"嫦娥?我不喜欢,那是个千年的妖精……再来一个。"她笑得。
"你像……沉鱼落雁的貂蝉,"
"貂蝉啊?这个有点像,但我听说她是个艺伎,与几个男人好,什么董卓,项羽,吕布,曹操,刘备,诸葛亮……"她在笑,似乎明知故问。
"哈!项羽,诸葛亮,是不可能的,他们与貂蝉可没有交集!"他轻笑道。
"“没有么?我以为是个男人都应该惦记着貂蝉……""
"那你咋不说牛顿,爱因斯坦,维特根斯坦也跟貂蝉好啊……哈哈……"
他大笑,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
花姐欣赏的目光撒遍他的全身,她也笑了,说:
"笑了……你终于笑了,哈哈……"
"笑声回荡,两人没有了戒备,肆意地聊起天来——"
"花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刘一杆: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总得有点标准吧?"
"标准,其实很简单……就是情投意合,你侬我侬!"
"喔,你侬我侬!你喜欢上海的?!"
"不是,只要能说上话,能谈上心,能互相体谅,理解,宽容,互相帮助,共同进步,还有……"刘一杆认真地说。
"你这标准太多,你说的其实就是一个标准。"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一样,都是一个心思——"
"哪种心思?"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坏心思,歪心思!"她妩媚地眨巴着眼睛。
"我才不会想歪,想坏的……"刘一杆毫无拘束感,大胆地看着花姐的丹凤眼。
四目相对,似乎时空静止了。
几秒钟后,花姐轻启嘴唇,花朵一般地笑道:
"你不想坏?我不信!"
"我……花姐,你逗我……"刘一杆佯装被惊吓的模样,手不停地搓着大腿。
"我就是逗你……你不坏,你不歪吗?呵呵……"她看着他的紧张,开心地笑着,花枝乱颤,配合着披肩发甩动,一幅美人撩发图!
"我就是不会坏,不会歪!"他坚定道,眼珠子却不停地随着她捋头发的动作上下翻动,像是个侦查员。
花姐低下头,又仰起头,火辣辣的眼神,说道:"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是太监!你不会是……太监吧?哈!"
刘一杆把眼神放在她的嘴巴上,挑逗的语气:"呵!我当然不是,我也不坏,我也不歪……花姐,那你说的男人都有一个心思,是什么心思啊?"
"男人嘛,都想着找个知已女人,能对他知冷知热,支持他,理解他,成就他,同时还让他不用负任何责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她喃喃道,眼神中有一丝忧伤。
"你懂徐志摩的诗?!"
"徐志摩是谁?大官吗?还是有钱人?"她痴痴地说,没有看刘一杆,她怕自已会被他的眼神灼伤。
"他是诗人,对知已做过定义,与你说的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标准一样!"刘一杆向她靠近了一步。
"那他也懂女人?"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像是在纯情的少女。
"也许,但我觉得他是个渣男?"刘一杆不屑地说。
"为何?他始乱终弃了?"她惊道。
"应该……没有吧?"
"那他一定吃喝嫖赌抽,出轨,劈腿或包养人了……"她似乎很忧伤。
"不知道!"
"他是你的亲戚,朋友,或认识的……以后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一定试出来他是不是渣男!"她捶着桌子说道。
"他已经死了,民国的!"刘一杆笑道。
"喔……他是该死,写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诗句“不带走一片云彩”!"
"是该死的!"
"哈哈……怎么说到了死字上!呸呸呸,晦气……"她伸手想拍打他的嘴,但停住了,继续拍打着空气。
"对不起,是我先说的。"他歉疚道。
"不怨你!人总有一死……咱都不许提死字了,我害怕!"她装作恐惧的样子,像只小绵羊,依偎在床铺里,
"你害怕什么?"
"我怕待会我回去,我会想起我的那个死鬼,伤心!"
"哪个死鬼?"
"我老公……他已经去……了好多年了!但我有时,还是想起他……"她继续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
"对不住,我不想让你伤心!"刘一杆的手向床的中间滑动,像是在寻找另一只手。
"你还知道怜香惜玉啊!其实,找男人,就应该找你这种有知识有文化有干劲的小伙子!我好羡慕你们,我要是再年轻几岁,我一定……"她的手也在床单上滑动。
"你想谈恋爱了?"
"谁不想啊?夜深人静的,我经常失眠,一睁眼就是眼泪……我命苦啊!"她揉着眼睛说道。
"想谈恋爱就谈呗!厂里……男人也不少!"
刘一杆突然萌生一股醋意,眼睛火辣辣地看着花姐。
"他们……我看不上!每天色眯眯地看着我,他们都在乎我的身子,从来不会理解,谅解,……就是你说的那些词——宽容啊,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他们成不了我的知已!"
"你也在找知已?"他叹了口气。
"是的!人一辈子就这么长,几十年……我已经过去三十几年了,还没找到知已,真可怜啊!"
"会找到的!"他抿着嘴,眼神看着对面的墙。墙上是蔡探花贴得美女照片,美女几乎没有穿什么。
"你安慰我?"她的手碰了一下刘一杆的手,又急速地退了回去。
"我……我觉得只要你要求不高,会找到的,有时,也可以先处处看合适不合适。"
"要是不合适呢?"
"再找呗!"
"再找,还不合适,怎么办?"她挑衅道。
"继续找……"
"嗯,你说的对,人,就应该一辈子寻找知已,一个不行,换一个,不行,再换一个,直到找到真正的知已!但那会不会彼此有伤害?"
"不合适,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刘一杆淡然地说。
"你倒是看得开……女人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女人……总是水做的,会藕断丝连……像我老公,他……不在了,我还想着!有时,我想他可能在那边早就成家立业了,有了新家庭,或早就转世成了什么东西,早就不记得我了!"她像是很伤心的样子。
"你这样想,也没错……但人,总要往前看,找个新的朋友,新的男友,知已的,忘记过去,也是一种勇敢!"
"你说我不勇敢?"花姐有些生气,亮闪闪的嘴唇,随之散开,像一朵玫瑰一样笑着。
"我是打比方!"
"你就是说我不勇敢……"她向刘一杆挪过去半个身子。
"就算我说了吧?花姐,你应该勇敢地生活,寻找新的伴侣,这样也能开心点!"他不动如山。
"你勇敢吗?"她突然问,吹气如兰,几乎要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当然勇敢!"
"那你敢不敢做我的知已、伴侣?"她抬起头,吹动刘海,又轻轻地吹着他的鼻子。
"我……我不合适吧?"他拘谨地向后,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说道。
"你不是说可以试一试吗?"她又靠近了一点,几乎把他逼进了床铺的死角。
"我……"他的心几乎要蹦出来。
"你又结巴了!你说,你敢不敢试一试?"她继续施压,像是一块烙铁,玫瑰色的光芒四射!
“……”
他只觉得自已身上越来越热,仿佛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着一般。
额头上、脖颈间、后背处,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皱起眉头,心里暗自思忖着这股燥热究竟从何而来……
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了那台原本应该呼啦啦呼转动的大风扇上。
然而,此刻,大风扇却像是一个疲惫不堪的老人,一动不动地挂在那里,像是在目不转睛地看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咬咬牙,缓缓站起身来。
突然,全身发软,他知道自已不能自已,青少年的身体怎么能扛得住花姐的谆谆善诱……身体的不适,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迟疑。
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道:
“太……太热了,我……去开一下……上面的小风扇……”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蚊蝇振翅,似乎连他自已都不确定是否花姐听到……
花姐也突然站了起来。
或许是出于关心,又或者只是一种巧合,或,她是故意的!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然而,由于两人起身的速度太快,彼此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的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起。
“咦!”一声低呼,如超音速导弹在飞行,同时从两人的口中传出,在宿舍的空气中传播,碰撞,交汇,量子纠缠……
额头碰撞带来的疼痛,并没有让他们停止动作,谁也没有立刻闪开,随后又碰了一下,对对碰嘛……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两颗心在近距离的接触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节奏……
“你就是我的知已!”
“你也做我的知已吧!”
……
远处,不知谁唱的歌,带着忧伤——
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
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
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
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
我会向自已妥协
我再等一分钟
或许下一分钟
看到你闪躲的眼
我不会让伤心的泪挂满你的脸
……
这首歌,《潇洒一分钟》,后来被一个同名同姓的网红“花姐”唱红了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