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杆没有听到他嘟囔什么，他在听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杆，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把他勾引上了床，你答应给我的钱、股份，一分不能少！”
对方似乎在哭泣， 抽搐着：
“你不能把我就这样送给他！你要是再骗我、说话不算数，我可跟你没完！”
“小红，”刘一杆柔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这些年我对你都是真心的，我怎么会丢掉你不管；说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只要我表弟能娶你，钱都不是问题！”
又说，“我这也是给你找条后路，不然你年纪大了，咋办？我是单身主义者，这些年你也看到了，我没碰过哪个女人，我说的那些与洋妞睡觉的鬼话，都是糊弄他们干活的，你不要当真！”
小红似乎不哭了，说：“你要记住你的话！本来我是要等你的，你不娶，我就不嫁。但……我姐姐网绿说我，再不嫁就彻底嫁不出去了！我不能等了，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你勾引你表弟的！”
“我这个小表弟聪明，比他哥哥强！我是给你挑了个好的，你要感激我才是！”
“到时候我与他一结婚，你就要兑现你的承诺！”
刘一杆说：“一定、一定！”
“我再信你一次，不要像上次让我接待李局长那样，说好的给十万块，最后你只给我八万，说是帮我交税，我都没看到你交税的发票，你不要再骗我……不过，这次，我再相信你一次！”
“一定、一定！没问题的！”
刘一杆认识小红是在七年前。
当时刘一杆还在一家制衣厂打工，每天10个小时坐着赶制衣服，屁股都起了茧子，全身疼痛，头重脚轻，一下班就钻到厂子旁边的胡同里——那里新开了几家美容美发的店子，透着粉红色的光芒。
他想找个人按按肩颈，松松骨，怕被那些打扮窈窕、浓妆艳抹的女孩子打扰，他挑了一家没有粉红色灯光、看着有理发工具的店子进去。
“老板，洗一下头！”他一进门就说。
店子中间拉着帘子，帘子后闪出一张小女孩白皙的脸，长相清秀像个中学生，更像是新闻上说的奶茶妹妹，但他觉得，她更像张曼玉——是张曼玉出道年轻时的青涩模样！
“喔，你坐吧，我这马上好！”她在给人洗头。
刘一杆坐下来，自已拿了一把梳子在自已头皮上前后拉动着。
冰凉的梳子尖使他立刻精神一震，疲劳舒缓似乎舒缓了许多。
这时他侧脸看向帘子的一角，那个女孩的身材圆实，像老家过年蒸的大卷馍，身姿被绿色的裙子包裹着，紧实而有动感。
她一直工作，看不到正面，但他猜一定是个美女。
他慢慢欣赏，看呆了，全身的疲劳感一下子没了。
很快，女孩子出来了，半身湿透，绿色的连衣裙沾着水珠，晶莹剔透。
她见刘一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一红，拉了拉衣袖，说：“店子刚开张，还没雇到人，我不怎么会洗头！”
洗头的客人是个女的，说：“这旁边就没有一个正经洗头的地方，你洗的算好的了！以后我还来！”
“谢谢你，我会慢慢练的!”
“在这里，只要正经开理发店的，生意不会差！挣钱可能会少点，但会长久；你看周边那些红灯区一样的理发店，有一个会理发的没有？做个烫发都要跑到几十公里外的城里，真是不方便！小红，你要坚持住，把理发店开下去，我会介绍同事来的！”
“好的，谢谢你！”
女孩就是小红，赵网红！她刚刚从老家来，在姐姐赵网绿资助下，学了理发手艺，来这里开了理发店。
“你好，干洗还是湿洗？”等女客人走了，小红对刘一杆说。
“干洗吧，帮我按摩一下肩颈，太累了！”
“好，你坐直了，力度不大，你尽管说话！”
刘一杆坐着不动，从镜面里看着小红，小红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他感到整个镜面都红了，全身燥热，说：“你叫……小红，几岁了？”
“是的，我叫赵网红，今年十九。”
“你一个人在福田？你是老板？”
“不是，我姐姐才是老板，这几天她去深圳办事，买房子去了！”小红突然提高嗓音，胳膊肘用力在刘一杆的肩胛骨缝隙上戳着，语气中似乎满是自豪感。
“买房？”刘一杆不感兴趣，但还是问道，“在深圳买房？那里价格很贵，听说有一万块一平，你姐很有钱啊！”
小红笑道：“我姐没钱，我姐夫有钱，他是香港人，跑运输的！”
“喔，那是，香港人都有钱的很，你姐是找对人了！”
“对不对我不知道，反正我姐觉得她很幸福，她的手机都是最新款的，从来都没用过三个月就换！”
刘一杆抬眼看了看小红，一直看，看得小红红着脸，低下了头。
她说：
“你这人，真怪！干嘛老盯着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姐那才叫漂亮呢！”
“你好看我才盯着看嘛！你是真漂亮，像张曼玉，就是那个香港明星，她刚出道的时候，就是你这个年纪、这个模样！”
自此，刘一杆找到了说话解闷的地方，一下班就往小红这里跑，不是洗头就是看她给别人洗头，两人总有共同话题：
他说着厂里发生的事情，她说着来往客人的趣事；
他讲起小时候调皮捣蛋的那些事，她八卦起时下明星的娱乐新闻，二人总有说玩的话。
有时，小红忘了已经深夜要关店门休息，有时，刘一杆忘记了宿舍大门已经关闭无法回去睡觉……
一个月后，刘一杆拿着一台从深圳找人捎带回来的最新款iPhone手机，摆在小红的面前。
他说：“怎么样，喜欢吗？最新款的，苹果最新一代智能手机！”
她兴奋地拿起，看了看，又放下，说：“真好看，你买的！”
“是啊，”他二郎腿，平静地说，“买给你的，拿去用吧！”
“真的？”小红黑白相间的眼珠子闪着光，露出半张嘴的雪白牙齿，粉红色的双唇一张一合，惊叫道，“我可不敢要，这么贵重……”
但她再次拿起手机，左看右看，开机启动，熟练地操作起来。
刘一杆感到惊讶，被小红看出来，急忙解释：
“我姐有一台，我玩过，但都是旧的，老的，这个新，比苹果上一代好玩多了！”
她比着剪刀手，嘟着小嘴，开始玩起了自拍。
“拍照也不错！还可以美颜！”
又转头对刘一杆说，“你看看我这脸是不是变成了瓜子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