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内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刘一杆和蔡探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仿佛正等待死刑的宣判！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蔡探花一边嘟囔着，一边哭丧着脸抱怨道，
“我所有的积蓄都搭进去了，连你的钱也一分不剩，这下咱们可又变成一贫如洗的穷光蛋啦！”
刘一杆紧紧皱起眉头，心中也是懊恼不已，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
“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患有肝癌这种绝症呢？平日里也不见他去看个病啥的！不过这跟咱们没啥关系，到时候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好。”
他转身朝着玻璃窗内望去，那里，司机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周围围拢着几位神情严肃的医生，正在忙碌地为他做着各种检查。
“检查十多项，也不知哪一项有用，白花钱！”蔡探花不平道。
“嘘！”刘一杆示意他小声点，“别乱说，免得医院有人揍你！”
“谁敢？”蔡探花一缩脖子，眼珠子四处乱转，发现没人盯着他，
又说，“进医院，小病也会按大病治，咱应该找个小诊所给他治治……”
“嘘！”刘一杆再次示意他闭嘴！
司机已然苏醒过来，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因为沾染了眼屎显得更小了，此刻正透过人群缝隙，直勾勾地往外瞅着。恰好与刘一杆投来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司机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嘴角竟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苦涩笑容。
站在一旁的蔡探花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顿时气急败坏地嚷起来：
“瞧见没，瞧瞧那副嘴脸，分明就是想讹诈咱们呐，笑得多阴险多得意啊……”
“别瞎说......”
刘一杆嘴上虽然这么回应着，但心里却不禁泛起一阵寒意，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过了一会，几个医生出来，关上门，其中一位年龄较大、胖胖的医生说：
“幸亏你们送来，他现在是肝癌的早期，还不严重……住院治疗来得及！”
“他头上……的伤，没事吧？”蔡探花急着想撇清，“肝癌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认识他，今天就是坐他的车遇见了！”
胖医生说：“头上的伤不要紧，就是擦破点皮！”
“擦破点皮？”刘一杆不放心地问道，“他来时是一直昏迷的！”
“那是血糖低的原因，他这样的病人，本来是不能开车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以后更不能开车了，估计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要开车的！”门开了，司机师傅脸色灰暗地出现了，他对胖医生说道，“我还要继续开车的……我不能没有……饭碗！”
他说话的力气似乎是从身体深处抽出来的，一顿一挫的，像是在打嗝……
“你这样做可绝对不行啊！”那位胖乎乎的医生语气坚定地说道，脸上满是严肃与担忧之色，“以你目前的状况来看，至少需要住院接受长达一个月的系统性治疗才行！”
然而，那名司机却始终低垂着头，身体无力地倚靠在门边，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虚弱，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极为艰难的大手术一般。
只见他用略带颤抖且微弱的声音回应道：
“实在不行啊，大夫。我家里上有年迈体弱的父母需要照料，下面还有年幼的孩子嗷嗷待哺，我的妻子也没有工作，全家老小全指着我一个人的收入来维持生计，如果我不去上班赚钱，一家人就得喝西北风啦！”
听到这里，胖医生不禁皱起眉头，紧紧盯着手中那份沉甸甸的检查结果，然后一脸焦急地劝说道：
“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现在放弃治疗，任由病情发展下去，等到将来癌细胞一旦开始扩散，到那时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无药可医了呀！”
低下头的司机师傅突然猛地抬起头来，那双原本应该本就黯淡无光的琥珀色眼珠子，此刻竟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他嘴唇微微颤动着，嘴里喃喃自语般地轻声嘟囔道：
“算了吧，就这样听天由命好了，能活一天就算一天吧......只要我活到把父母送走，把孩子养大……就行！”
“你这样的情况，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尽力活吧……我知道自已的病况，一时半会死不的……”
他摸着自已的额头，额头已经结巴，青紫的地方用碘酒消过毒，像是贴了张棕黄色的膏药。他使劲地按了几下，似乎不疼，嘴角露出难见的一丝微笑！
他缓缓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刘一杆和蔡探花二人，满脸愧疚之色地开口说道：
“哎呀，今天真的是对不住二位了啊！一大清早的，我那老婆非得缠着我要钱给她弟弟盖房子。您说我哪有这么多钱呐？结果我俩就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那场面简直是鸡飞狗跳，不可开交哇！
当时我的心情啊，别提有多糟糕了，心里头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了似的，烦躁得要命！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想到居然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你们……唉！
现在想想，归根结底还是怪我自个儿命苦、运气差到了极点！不过呢，好在二位都是心善如菩萨的大好人！不但不嫌弃我这一身晦气，反倒还不嫌麻烦、不辞劳苦地亲自把我送到了医院来……要是换作其他那些个不讲道义的人呐，恐怕老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啦！”
“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跑掉的！咱们向来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蔡探花猛地一下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地大声说道。
刘一杆也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应和道：“没错没错，我们肯定不会跑的！我这位兄弟啊，就是不太会讲话，有时候性子还有点儿急冲，但他人其实不坏的……您呐，就安安心心地在这儿住院治病吧，所有的手续我们都已经帮您办妥当了，如果没啥别的事，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咯！”
他拉着蔡探花就要离开。
司机喊住了他：
“我说，小兄弟，我不住院的，你把钱退了吧，我说不治病的，不能再花冤枉钱、花你们的钱！”
“没关系！”刘一杆摇摇头，“你的头皮破了，也要治的，钱就算我们赔给你的，没多少！”
“你们叫什么名字？”
“打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