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到底能卖多少钱，我还真算不清楚。他们收购的时候，通常都是按斤来计算价钱的。可要是按照条数来收钱的话，那可就划算多啦！
毕竟按斤来算的话，我可是吃大亏喽——不管抓到的是大毒蛇还是小毒蛇，对我来说都同样危险呐，可都是拿着自已的性命去换来的呀！
再说了，难不成我的这条老命也要拿去称一称、论斤算么？”
老人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目光呆滞地望着外面那倾盆而下的哗哗大雨，眉头始终紧紧地锁在一起没有松开过。
这时，那个装着蛇的蛇皮袋子突然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只见老人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自已的拳头，狠狠地朝着蛇皮袋子猛砸下去。受到重击后的袋子瞬间安静下来，然而没过多久，里面的蛇便再次躁动起来……
“毒蛇吃了可惜了！”蔡探花说，“我听说毒蛇的毒液提取出来可以治病，治癌症，被吃了可惜了！”
他像个教授，只是如此渊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大学本科毕业的！
“不可惜！”
老人愤愤地用那布满老茧的拳头再次狠狠地砸向蛇皮袋，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发泄在上面一般。
他抬起头，望了望天，只见那阴沉的乌云依旧密布，丝毫没有停歇降雨的迹象。
“哎！这该死的鬼天气，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没雨的，可它却偏偏下个不停！难道老天就这么见不得我们老百姓有口饭吃吗？喔！不行，我得赶紧走了……”
老人一边嘟囔着，一边无奈地摇着头，转身看向身旁的两人。
“大爷，您还是再歇息一会儿吧，这雨太大了，万一不小心淋感冒了可怎么办呀！”刘一杆一脸担忧地劝道。
“不行啊小伙子，人家让我必须在中午之前把这些东西送到世纪金源大酒店去，说是绝对不能耽误市长接见外宾呢！”老人焦急地解释道。
“外宾也要吃毒蛇？”刘一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哼，谁不想尝尝鲜呢！”老人不屑地撇撇嘴，接着抱怨起来，
“不过，依我看呐，多半是那些当官的嘴馋，故意找个借口罢了！唉！要不是家里急等着用钱给我的小孙女交学费，我才不愿意干这种危险的营生呢！”
说完，老人便不再多言，毅然决然地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
只见他艰难地提起右腿，小心翼翼地从自行车的保险杠上跨过去，然后将脚稳稳地放在其中一个脚踏板上，双手紧紧握住车把手，开始用力蹬动起来。
由于太过用力，他脚踝上的青筋瞬间暴突而出，呈现出一种乌黑乌黑的颜色，甚至有好几处已经扭曲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根麻花似的，有几根粗粗的青筋更像是小蛇，令人触目惊心。
刘一杆知道那是静脉曲张导致的，是常年干活留下的后遗症，他的父亲和村里几个老人都有这样的病症，很难治愈……
看到父亲般的老人如此不堪，刘一杆心头一紧，上前抓住老人的自行车，问道：
“大爷，您这条蛇得卖多少钱呐？我想买下它！”刘一杆急切地喊道。
那位老人听到声音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满脸狐疑地看着刘一杆，反问道：
“你要买？小伙子，你买这蛇做什么用呢？你一个进城打工的难道还想吃它不成？”
刘一杆连忙摆了摆手，一脸坚定地说道：
“不不不，大爷，我可不吃这玩意儿。”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我买下它自然有我的用处，请您放心卖给我吧！”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蔡探花也凑过来好心地说道：
“是啊，大爷，我们把这蛇买下来之后，会送到动物园去的，让更多的人能够观赏到它。这样既可以保护野生动物，又能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岂不是两全其美嘛！”
老人听了两人的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
“好好好！既然你们是这个打算，那卖给你们倒也无妨。要是被那些当官的人买走吃了，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贪婪和腐败……”
老人一只脚支撑着自行车，颤抖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卷了卷湿透的衣袖。
又说，“唉，这些毒蛇虽然凶猛，但它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边说，老人边再次抬起右腿，小心翼翼地从自行车的保险杠上跨了下来。
然后，他将自行车稳稳地停放好，慢慢地弯下腰去，开始解捆绑着蛇皮袋的绳子。
“多少钱？”蔡探花问道。
“给你们按条算……一条100，总共十条，刚好一千。都是‘三步倒’，毒得很，你们要小心，不要被它们咬了！”
老人不放心，用刚才的绳子在蛇皮袋的口子上又扎了几道，说：
“其实，咬了也没关系，我就被咬过几次，差点死掉；幸亏我那孙女小红用嘴帮我吸，才捡回一条命。哎！可怜她每次都中毒，嘴巴肿成了猪嘴，昏睡几天才会好……”
老人用手擦着眼眶，似乎在流泪。
“那你没带她去医院看看吗？”刘一杆关切地问道。
他掏出银行卡递给蔡探花，示意他去对面的银行取钱。
蔡探花脱掉衬衣，披在头上，冲到了大雨中。
“没有！哪有钱啊！”
老人缓缓地弯下腰去，轻轻地将那个破旧的蛇皮袋放在了刘一杆的脚边。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和不舍，仿佛这袋子里装着无比珍贵的东西一般。
老人慢慢地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蛇皮袋，就好像在安抚着自已心爱的孩子。与此同时，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正在默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着刘一杆说道：
“这些蛇可都是有灵性的啊！你瞧，它们现在一动不动了，那是因为我刚刚已经告诉它们啦，咱们不会杀它们吃肉的。它们呀，这会儿心里正高兴着呢……”
听到老人这么一说，刘一杆也好奇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轻轻触摸着蛇皮袋。果然如老人所言，原本还时不时扭动一下身体的蛇此刻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就如同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