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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与刘一杆一样，看到福田服装厂、鞋厂全世界打得广告，才来的福田市，准备找个长久的工作……
“那，你娘与蔡二麻子到底……有没有相好过？”刘一杆听蔡探花讲完他的苦难史问道。他不是八卦的人，但对于心中的疑问必须找个出口，否则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肯定啊！”蔡探花说。
脸上没有一点羞愧与沮丧，平静得像是一潭静水，“不然我离开家时，蔡二麻子也不会跟我说——‘孩子啊，你爹与你娘结婚十六年，你今年却十七岁……你爹娘死了，没来得及告诉你谁是你的亲爹，以后多回来看看我……我老了，养老金给你留着娶媳妇！’”
“那你是富二代了，比我强，以后可以啃老！”
“谁稀罕他那点养老金！我年轻力壮的，到哪不能发财……啃老？那也得啃我养育我的爹妈的！”蔡探花不屑地说。
“你不喜欢你的亲爹？”
“不喜欢……他当年把我娘那个……不要我，自已去城里享受生活，我心里其实是不认他这个爹的！”
又说，“生不如养！蔡老爹养育了我十七年，他从没对我不好过，从来也没有打过我、骂过我……他才是我的亲爹！”
“那你以后还回去看……那个蔡二麻子吗？”
“不看！”蔡探花坚决道，“看他干啥？当年对我不管不问，凭啥让我对他那么好……喔，人老了，需要人照顾，现在来找我的麻烦了？！没门，蔡老爹和我娘我都没有孝敬，凭啥一个只付出了一颗的男人要我养老送终……”
蔡探花哭了，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
刘一杆也想起了自已的老爹。
老爹刘艰苦在刘一杆小的时候，可以说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那时候，刘艰苦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对小刘一杆又打又骂，打得小刘一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哭得撕心裂肺。
然而，打骂过后，刘艰苦却又会心疼地抱起小刘一杆，给他揉揉伤口，轻声安慰着，特别是娘死了之后，老爹再也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虽然刘艰苦平日里对刘一杆严厉，但刘艰苦也有疼爱儿子的时候。
记得小时候，刘艰苦常常会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带着小刘一杆去到十几里之外的地方看露天电影。
一路上，小刘一杆坐在后座上，紧紧搂着父亲的腰，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兴奋。到了目的地后，父子俩挤在人群中，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画面，一起度过一个个难忘的夜晚……
不仅如此，刘艰苦偶尔还会带上刘一杆去县城，给他买香喷喷的烧鸡、崭新的鞋子等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每当这个时候，小刘一杆都会觉得自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之前所受的委屈和打骂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老爹刘艰苦也有着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
在村子里，一直流传着他和村里寡妇之间不清不楚的传闻。
起初，刘一杆并不相信这些传言，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趴在墙头上，亲眼目睹了刘艰苦和那个寡妇在寡妇家的厨房里亲密相拥、又搂又亲的场景……那一刻，刘一杆心中五味杂陈，对老爹的形象产生了一丝动摇。长大后，回想起来，也不能怨老爹，都是那个寡妇的勾引，她还勾引了村里其他的男人……
后来，刘一杆从小到大，一直反复琢磨起一件事——他是谁的孩子？
初中二年级，学了一元一次方程，他才计算出自已准确的出生时间。
他终于确定自已并不是那个寡妇的孩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纠结也渐渐释然了……
如今的刘一杆，早已经忘记小时候爬墙头看到的沉浸，毕竟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法割舍的。所以，他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像蔡探花那样对待自已的亲生父亲。
相反，他要好好孝顺刘艰苦，为他养老送终，在他生病时为他端汤送药，尽自已最大的努力让他过上一个幸福快乐的晚年生活……
“探花，无论如何蔡探花帮助过你家……说不定，你这些年的花销是蔡二麻子偷偷给你娘的！”
“胡说！”蔡探花想了想，“也许有！但即使我知道有，也不会给他养老……他是城市户口，为何当年不把我接到城里读书？那样的话，我现在也不会混得一无所有！我本来应该是个城里人的……我恨他！”
“这都是命！”刘一杆轻笑道。
“命？凭啥蔡二麻子其他的几个孩子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也是他的产物，为何让我在乡下……每天闻猪屎味道？凭啥嘛？”
“凭啥嘛？”刘一杆也不知道，继续笑道，“凭……凭咱们爹的雕呗！哈哈……他们想发泄在哪，哪就是咱们命的开始……”
“凭啥他们要发泄在我们不想待的地方，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
“……”
蔡探花的泪水继续流，刘一杆也眼睛，不知怎么安慰他……
过了一会，他也心里在痛骂自已的爹刘艰苦了，于是，说道：
“所以，探花，以后，咱们要让咱们的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都生活在城市里，成为城里人……”
“怎么才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成为城里人？”
“靠自已啊……”刘一杆挺着肚子，摇晃着腰部，边小解，边抬头看往远处一排排的楼房……
蔡探花也学着他的模样，摇晃着腰部，准备好了高射机枪……
“那我们的子孙……以后会不会也怨恨我们乱排泄，操纵了他们的命？”
蔡探花突然转身，对着刘一杆滋水，刘一杆也转身……一场水枪大战……
“管他们呢！”刘一杆尽兴地玩着，控制着水流，“命由已造！”
“命由已造！管他们个球球……老子舒服就行……”
蔡探花笑了，刘一杆也笑了，开心地一起向排楼走去——那里是福田有名的红灯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