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进酒馆,挑了个靠窗的地儿坐下,这酒馆不大,只能摆下四张方桌。
店里还没客人,四姨太瞅着街上的行人发起了呆,朱三苟四则忙着点酒点菜。
没一会儿,店小二就端上来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几人可都饿坏了,立马就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羊蝎子倒是不着急,他先从褡裢里摸出一个大酒杯,连着喝了三杯,这才不紧不慢地夹菜吃。
几杯酒下肚,疲劳劲儿一下就没了,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我瞎子走南闯北,啥没见过呀,就那区区黄皮子能把我咋的?”羊蝎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脸得意地说。
“哈哈,你都说自已是瞎子了,还能看见过啥?又在吹牛!”四姨太笑着打趣。
“笑什么?我又不是生来就瞎!什么黄皮子讨封啦、蟒蛇渡劫呀……就连鲤鱼跃龙门我都亲眼瞧见过!”羊蝎子满脸通红,兴致勃勃地说。
朱三夹起一块肥肉,一脸不屑地说:“你们知道这肉是咋熟的不?哈哈,是被他用牛皮给吹熟的!”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段正杨静静地听着,他瞧出羊蝎子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晓得他的眼睛之所以会瞎,肯定是经历了啥可怕的事儿,不过不能冒冒失失地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羊蝎子酒量惊人,而且喝酒的方式也少见,除了举杯一饮而尽外,他还把酒倒进面条里,甚至用馒头沾酒吃,用他的话来说:“这不是喝酒……是吃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谈天说地,越聊越开心,直到酒馆里坐满了客人。
正聊得热闹呢,一个老头走了进来,正是在义庄门口碰到的那位!
“咋又是他呀,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朱三说着,“呸”地一声吐了口痰在地上。
老头瞅了一眼,也没计较,径直朝柜台走去,他神色慌张,好像有啥急事儿。
店小二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张大爷,您来啦!先坐会儿,马上给您打酒!”
老头拍了拍柜台,一脸苦相,声音都打着颤:“哪还有心思坐呀!急死我咯!”
他凑到店小二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悄悄话,然后拿起酒就出了店门。
羊蝎子招呼店小二上酒,顺便问问老头的情况。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吃完赶紧赶路,别多管闲事!”店小二给羊蝎子倒了一杯酒,不耐烦地说。
朱三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喊:“嘿,你个小老头,还挺有脾气!”
苟四也放下碗筷,故意提高了嗓门:“就是!别给脸不要脸!”
“我想说就说,你们还能把我咋地!我可不吃这一套!”店小二气鼓鼓地说。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段正杨忍不住笑出了声,羊蝎子轻轻咳嗽一声,四姨太立马心领神会,她忽地站起,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胳膊,任凭他怎么使劲都挣不脱。
“外地来的咋啦?还怕我们不给酒钱啊?”四姨太笑眯眯地说。
“谁……谁说你们不给酒钱了……这地方最近不太平,先是官军围剿威虎山,昨天又有人在大槐树那儿上吊了!这不,又出事儿了……”店小二好不容易挣脱了四姨太,一脸委屈地说。
“又出啥事儿啦?”段正杨赶紧追问。
“张大爷是个打更的,顺便看守义庄,你猜怎么着,居然丢了一具女尸,就是昨天上吊的那位!”店小二神色慌张地说。
“尸体也能丢?难道有啥不干净的东西?会不会诈尸啊?”苟四给羊蝎子倒了一杯酒,满脸疑惑地说。
羊蝎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沉声道:“应该是被人偷走啦!而且是专偷刚去世不久的妇女尸体呢!”
听到这里,大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偷别人尸体!真缺德!不是……他们偷尸体干啥呀?”四姨太惊叫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拿去配阴婚啦……民间自古就有配阴亲的习俗,那些没娶过媳妇就死了的男人,得配一门阴亲才能进祖坟!”羊蝎子缓缓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盗尸体的讲究可多了,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把尸骨盗走了,棺材可不能空着,得放个大红水萝卜进去才行……”
“没错!张大爷刚才说棺材就里就放着一个红萝卜!”店小二满脸惊愕地说。
听了羊蝎子的话,段正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回忆,大声说道:
“我们村有个姑娘病死了,她的尸体就被盗了,空棺里也放了一个大红水萝卜,肯定也是被拿去配冥婚了!”
提起那个姑娘,段正杨也只有模糊的记忆,那姑娘面容姣好,总是笑嘻嘻的,突然间就消失了,听说是病死了,她的空坟现在还孤零零地耸立在村后山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