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炎弥一开始也想像妘无尘那样将小龙顶在头上亦或者是让小龙落在自已的肩膀之上,但都被小龙拒绝了,它说,“我能飞”。……
听听,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借口,至少在忽炎弥看来是这样的。
忽炎弥其实有在内心偷偷的嘲笑过妘雾,不止是笑它自已要飞,更是笑它身为龙族非要让人类命名的愚蠢、可靠。
龙族被人族赐名?
哼,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龙很显然并没有读心的本领,至少此刻它是没有的。所以只以为忽炎弥是被自已怼到无语了,想一想,心情更美了。
但也因为刚才小龙运用了龙之力,导致这片原本云雾缭绕的山林,逐渐开始散开了云雾,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湿滑的树干,上面遍布着苔藓,像是给树皮穿上了一层绿色的苔藓外衣,而外衣上也有各种爬虫,树下则是腐烂的树枝,还有一些兽类的残骸以及腐烂的、丑恶的毛皮和夹杂着怪味的食腐菌。
小龙忍不住用小小的爪子捂住了自已的小鼻子,它原本幻想的食谱很显然在此刻更让它想要呕吐。
忽炎弥见小龙这般似要作呕的情状,更是轻笑出声,径直向着云雾之所的山峦深处走去。
小龙急急忙忙的飞身在后,想要跟上它,却时不时的要躲避一些黏腻、湿滑的怪味之物,也忍不住心生退意。
而随着忽炎弥走的越来越深,参天大树遮挡住的光线就越来越多,荫蔽、黏腻且幽暗的环境,让小龙有些承受不住,它甚至生出了些许怯意,飞着飞着便躲到了忽炎弥的身后,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活着的生物的暖意,来抵御着阴湿、黏糊的空气。
行至一处沼泽密布的地界时,忽炎弥才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那布满青一色绿藻类物质的潭子,“以后若是在外面遇到了这样的潭水请务必当心。”
“那有什么?不过是一池绿水”,小龙嘴硬的就要往绿潭子上飞,刚飞至绿潭正中,得意洋洋地回过头去就要跟忽炎弥炫耀自已的能力,“不过如此”四个字刚刚跑到嘴边。
事不凑巧,绿潭子里浮出一个湿漉漉的人,半身缠满了绿藤蔓,看不出生死,一只手向上一伸,好死不死,就那么抓住了正悬停在上方的小龙。
当下,不止是小龙没反应过来,连身为旁边者的忽炎弥都被吓了一大跳。
之后,小龙便感觉一阵向下的坠意,整只龙来不及反应,便已经嗷嗷叫唤起来,只顾得用小小的龙身挣扎,顾不上动用灵力,眼见着就要被那个“半死不活”的东西给拽进潭底了。
一阵灵力闪过,小龙就这么硬生生的连同那个东西一起被拖离了绿潭水面。
刚到岸上,那个东西用手触到地面之后,便放开了小龙。
“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
小龙一边大喊,一边朝着妘无尘的住处飞速而去,整只龙的状态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而在小龙身后是依然站在原地的忽炎弥。
也不过几瞬,小龙便已经顶着一身恶臭和黏腻的绿藻出现在妘无尘面前,还不等妘无尘问它到底去哪里玩闹,把自已折腾成这般模样,便嗷嗷嚎着往妘无尘怀里扎,被妘无尘用右手食指嫌弃的推开了距离。
而被妘无尘“一指禅”隔开的小龙,两眼瞬间奔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是被妘无尘抛弃了整整十八年一样,委屈感蔓延了整只龙身,想要蜷起身子,用尾巴将自已遮起来,却又嫌自已尾巴太臭,哭的愈发厉害了。
明明可以自已动用周身灵力的小龙,此刻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妘无尘只觉得被小龙的哭声吵到有些头痛,但顾不上问小龙到底是遭遇了什么,连忙用灵力召来了水盆,清水,微微以灵力加热,又取了皂角,将小龙放到水盆之中,一点点清洗起来。
连细微的夹杂在鳞片之间的海藻绿丝都一点点的扯了出来,当然也包括那传说中的“逆鳞”。
原本妘无尘刚触摸的时候,小龙还想表达抗议,但眼见着妘无尘从“逆鳞”与旁边鳞片的夹缝中取出一条长长的丝状物,这才撇着嘴说道,“好歹也是是龙之逆鳞嘛……”
“逆鳞,逆鳞,天天逆鳞”,妘无尘弹了小龙一个脑瓜崩,“逆鳞不好好清洗,以后就变脏鳞,懂了吗?”
“呜…”,小龙瘪瘪着嘴,不说话了。
——
被洗白洗香的小龙,闻了闻自已香香的龙尾巴之后,放心的抱着尾巴尖尖,安心在妘无尘脑袋上,身子一盘,往妘无尘绾起的发髻里一躲,睡着了。
无奈的妘无尘只得顶着这只小龙,等忽炎弥回来给自已一个解释。
——
忽炎弥那边,他显然遇到了一个并不两难的决定,因为他救上的人不过个有着好运气的莽撞小子。
但显然,在拽到小龙尾巴,被忽炎弥救上岸之后,他所有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莽撞小伙睁着毒蜂蛰的半瞎了的肿眼泡子,费力的从不太富裕的眼缝里瞅见了个人形物,也不去想为什么这极恶妖山里能有个全乎人,只当他也是探险到此,急急忙忙开口求救,“兄弟,救救我”。
忽炎弥其实想吃了他,但他身上是实在太臭,一身陈年臭泥、腐尸的烂味,熏的人眼睛发疼,呼吸发痛,若是一般人肯定早已掩鼻离开此处了,但忽炎弥不止不是一般人,他还不是人,所以此刻他只是用灵力护住自已,免得被这恶臭的男人恶心到。
既然不能吃,而且小龙也已经飞走了,所以忽炎弥觉得自已也就没了留在此地的必要,转身就要离开。
“哥们,别走啊!”莽撞小伙眼见着忽炎弥越走越远,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喊着,“哥们,救人胜造七级浮屠!”
显然,忽炎弥不是莽撞小伙的哥们,他也不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啥意思,毕竟在他看来,他身为一只虎妖,能放过眼前的“口粮”已经是发了一次善念了。
——
忽炎弥来到妘无尘的住处,妘无尘倒是好茶好水的款待了他,但却只有妘无尘。
忽炎弥还想再问小龙的去处,妘无尘却无言的指了指自已的发髻,然后又摇了摇头,以口形劝之:你今日先回去吧。
忽炎弥只得无功而返。
——
大半夜
妘无尘睡的正香,一阵“呯呯”声将她从甜梦中唤醒。
披衣开门一看,无人。
正欲折返回去,听闻“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闻声辩位,往地下一瞅,一个浑身长满绿色藤蔓的男人顶着两颗肿的如同核桃般的眼睛,正努力的辨别着自已。
妘无尘一时僵在原地,不知道和地上那个“藤蔓人”互瞪了多久,刚一反应过来,便要关门回屋,继续睡觉。
“哥们,哥们,别啊,哥们,救我!”
藤蔓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伸手就扒拉住门坎,企图用自已的手阻挡妘无尘关门,掐灭自已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妘无尘叹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后,向“藤蔓人”身上抛出了清洁咒和治愈术。
男子从刚才奄奄一息的状态,瞬间变成了大活人,只除了身上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几不避体。
而当他看轻眼前的“哥们”恩人后,下意识伸出去要拍“哥们”的手瞬间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被自已硬生生甩回了背后,还因为惯性狠狠的给自已后背来了一掌。
等他给自已来完一掌之后,更是惊觉自已全身衣物早已破烂,“嗷”的一嗓子,脚下就如同安了弹簧一般,生生弹出去几里地远,跑了。
妘无尘困惑的挠了挠发髻,戳了戳还在睡觉的小龙,想要思索这件怪事的来龙去脉,但大脑拒绝思考,于是她默默地返回屋内,继续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