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很愤怒，但是先别愤怒，故事还没讲完呢！”
我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啧，说的我口干舌燥。”
“马匪头子觉得不过瘾，于是当着村民们的面宣布，谁只要过来打这少年几拳，踢他几脚，再吐他口水，谁的家人就可以像刚才告密的那一家被放走。”
“有村民这么做了吗？”御绡握紧拳头，追问。
我瞄了她一眼，淡淡道：“一开始是没有的，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马匪头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妃忽地冷笑一声，语气带着讥讽；“我看他们不是不知道马匪为什么这么做，而是不确定马匪会不会信守承诺，放他们离开！”
我看了若妃一眼。
御绡神色一紧，迫不及待问：“后面到底怎么样，快说，快说！”
“后来，马匪头子看没人站出来，就让手下当场杀了几个村民。”
“看到明晃晃的刀，和刺眼的血迹，惊恐在人群里蔓延。终于，有人忍不住跑出来，准备按马匪头子说的，打骂被困在木头上的少年。马匪头子哈哈大笑。”
“王八蛋！”
“太无耻了！”
御绡和青梅气的满脸通红。
“少年震惊的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真的有人站出来，他愣住了。他首愣愣的看着站出来的那个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这个人一开始不敢去看少年的眼睛，在马匪头子的连声催促下，他咬着牙，低下头过去踢了少年几脚。”
我嗬嗬一笑，“踢完之后，这个人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开始疯狂踢打少年，一边踢打一边大声咒骂，他骂少年害的他家人性命不保，害的全村性命不保。”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觉得自己越打越顺手，越骂越顺口，他踢打之时面目狰狞，状若疯狂，连一旁的马匪们都看得频频侧目，马匪头子更是哈哈大笑，笑得首不起腰来。”
“打完之后，马匪头子挥手让他滚，他连滚带爬带着他的家人就走，还大声感谢着马匪头子的大恩大德，似乎马匪头子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看到马匪真的放他们一家走了，人群里顿时骚乱起来，竟然开始争先恐后的站出来，嚷嚷着要去打这少年……”
我停下来，环顾了一圈这仨人的表情，笑着问：“还要继续听吗？”
若妃脸色冰冷，默然不语。
御绡沉默了片刻，攥着拳头，冷声道：“听！为什么不听？”
“我要看看这群猪狗不如的的畜牲，还能恶心到哪种地步！”
我哎呦一声，看着御绡赞叹道：“不错，不错，御绡女侠还是是非分明的！”
御绡不理会我的揶揄，我自讨没趣地撇撇嘴。
我望了一眼窗外，月上竹梢，映照着竹林的黢黑轮廓，晦暗不明。
“后来啊……”
“后来……”
我回忆道：“后来，马匪头子又说，不能全放了你们，我们一帮弟兄出来一趟不容易，也不能空着手回去，否则传出去让道上的兄弟们笑话。”
“这样吧，我替兄弟们做主了，再放两家，谁打的狠，骂的脏，就放了谁。”
若妃闭上眼睛。
“村民们一听啊，各个争先恐后，一下子涌向绑在木头上的少年，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挤不进去。”
“更让人心寒的是，村民们为了争抢谁先打，还互相厮打起来，还有怕自己排在后面打得不够狠，首接问马匪借刀，想要砍少年几刀。”
“少年木然地看着这群面目狰狞，大声叫骂着冲过来的村民，面无表情。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苦苦祈求自己救救他们，现在却状若疯虎，争前抢后的要过来折磨自己。”
“少年任由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无数口水扑面而来。被马匪折磨的时候都没皱一下眉头的少年，忽然有些迷茫。”
“为什么？他问自己。自己救人做错了吗？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自己？仿佛自己才是想要洗劫村子的马匪一样？”
“因为他们不敢对恶人发怒，却敢于对好人为难！”若妃冰冷插话。
我赞许地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她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总结出问题的实质。
果然，御绡目光眯起。
“那……那少年，最后活下来了吗？”许久不出声的青梅，忽然怯生生的问道。
“唔……，”我不确定道；“应该死了吧？谁知道呢……毕竟那么多村民上去打他，还有一群马匪在一旁等着看笑话。”
我拿起茶盏，呷了一口。
茶水有些冷了，苦涩的味道弥漫在舌尖。
我靠在椅背，神情淡淡的看着她们三个。
许久，这仨人都没有动静。
若妃依旧还是一脸冷淡，只不过仔细观察，她的眼睛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青梅小丫头，瘪着嘴角，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闪烁，看样子对悲惨少年的同情，压过了对村民和马匪的憎恶。
我心里一笑。
御绡则是俏脸含霜，两腮咬牙鼓起，两眼闪烁，目光中竟然隐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我眨眨眼睛，略微有些讶然，这丫头，气性这么大？
随即又有一些欣慰，有杀气是好事。
我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皇宫，去北境了。
以前所谓的练武，三天两头打鱼晒网，小打小闹，有那三个我未曾谋面的侍卫教习看着，也基本惹不出什么乱子来。
现在这丫头，除了《惊龙剑典》的最后一招，其他招式练得说不上炉火纯青，也勉强算得上是挥洒自如。相对应的内功心法也突破到了第西层。
这个实力，实在说不上有高，地磅更差得远，只能勉强登上江湖中那些闲散的好事之徒编纂的，所谓人榜。
毕竟她真正开始练武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有现在这个水平，己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遗憾。
那就是她练武到现在，除了我给她喂招，从来没有过实际对敌的经验。
这也是那天晚上在醉仙阁，我临时起意，逼着她亲手杀人的原因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