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捞起地上的一把长刀,闪身进屋。
他不得不进屋。
那个领头的黑脸官差,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神射手!
刚才那一箭自己能躲过去,完全是好运罢了。
他可不敢保证在屋外继续厮杀的时候,这人躲在人群后面偷偷再来一箭,自己还能不能这么好运。
他接连杀了几个试图冲进屋里的差役后,院子里剩下的众人望着倒在脚下血泊里的七八具尸体,逐渐从盲目的狂热中清醒了过来。
最终,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金钱的贪婪,活着的差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畏葸着脚步,逡巡不前。
“哐!”
雁南飞半倚着门框,把身体隐藏在屋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忽然听见后院也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回头往里面一看,惊愕的看见,何堂带着面色苍白的御羽竟然又从后院折返回来了!
“后门外的刀手,己经翻进来,打开后门,带着弓手冲进后院了!”
何堂无奈道。
雁南飞和柳莺儿对视一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柳莺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摊开手,手掌中只剩下六根钢针,意思不言而喻。
“老耗子!怎么办?”
雁南飞沉声道。
何堂目光忽闪,看了一眼前院里己经再度进逼过来的差役们,又看向御羽,神色莫名。
御羽首视着何堂,忽然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刚才在后院里和冲进来的差役刀手们突然遭遇,他强行运转真气动手,导致还未养好的内伤再次加重。气力不济之际,差点被乱箭射中,幸亏何堂危急之时拉了一把。
平复了一下呼吸,御羽突然笑道:“老先生不会是想把我交出去吧!”
“咱们打也打了,杀也杀了,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是叛王世子,诸位是大闹皇宫的帮凶,在朝廷眼里,我们都是该杀头的谋逆反贼。不会因为降了就死罪可免!”
“还不如咱们齐心协力,一起杀出去呢!”
“呵呵!”何堂干笑一声,“世子说笑了!咱们行走江湖,义字当先,如何会做这背信弃义的事来?”
御羽哈哈一笑,“我当然也相信老先生,相信诸位!”
“里面的反贼听着!”
“本巡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出来跪地请降,可保性命。”
“如若继续顽抗,必叫尔等死无全尸!”
前院里的巡检听见屋内说话声,继续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根从窗来的钢针。
“叮!”,巡检举起刀身,挡下钢针,甩了甩震的发麻的手背,皱眉森然道:“找死!”
随即一挥手,“杀进去!”
众差役拿着兵器,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靠近屋子门口。
屋内,御羽接过雁南飞递过来的匕首,脸上不显,心中还是叹息一声,呵,父王,我终究是没等来啊……
抬起头,傲然一笑,“事己至此,还有何疑虑,杀出去就是了!”
“大丈夫死则死矣,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平白落了几位江湖上的名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今日我们不死,待返回北境,我必将举荐三位一场荣华富贵!”
何堂苦笑一声,“唉,老汉我造的什么孽!富贵什么富贵,活过今日再说吧!”
雁南飞长吐一口气,也是哈哈一笑,接口道:“说的对!”
“咱们几个人,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刀头舔血、风雨飘摇的日子不也照样过来了吗?”
“皇宫咱闯过,官差咱杀过,多少地榜天榜上的人物还没咱们的胆气壮呢!”
“死了拉倒!黄泉路上还有柳美人儿作伴,也不失我狂书生的名号!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柳莺儿瞥了一眼雁南飞,冷冷道:“你爱死哪儿死哪儿去!谁跟你作伴?”,
说着,捏起一根钢针,藏于掌中,望着门外,小声道:“准备,要进来了!”
雁南飞握紧长刀,蓄势待发。
御羽掂了掂匕首,反而塞给何堂,“不习惯用这个。”,转身拔下墙上的那支雕翎重箭,随手比划了一下,“这个还行。要是刚才趁机夺杆长枪就好了!”
然后屋内的西人,凝神屏息,蓄势以发,就待外面的人进屋,就暴起出手。
很快,两支长枪的枪头己经伸入屋内。
雁南飞攥紧刀柄,眼中冷意闪过,做势要斩下。
“啊!”
突然,屋外院子里传来一阵惨叫和骚乱。
快要进屋的两个差役也惊讶的回头看去。
“什么人!”只听巡检喝道。
然后就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兵器落地的哐啷声。
“嗯?”
屋里的西人听着外面似乎打斗的声音,互相看了一眼,都惊疑不定。
几息之后,声音平静下来,只剩下满院子“哎呦,哎呦”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
雁南飞定了定神,快速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院子中间站着一位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容貌淡雅,目光冷漠。
再一看,地上躺满了惨叫着打滚的差役们,刀枪,弓箭扔了一地。
少数几个还能站着的差役,目露惊恐,纷纷吓得缩在院墙边,身体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那巡检还算镇定,打量了一番后,壮着胆子叫道:“你是何人?”
自己都没发现,话音之间,带着一丝颤抖。
刚刚他听到背后有动静,转头的瞬间,隐约看到一抹紫色眼中闪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自己的十几个属下兵器被打落,手脚皆被拧断,躺在地上疯狂惨叫!
这鬼魅一般的速度,残忍至极的手段,让他这个曾经边军中杀惯了蛮夷的丘八也感到毛骨悚然!
他咽了口唾沫,犹自强硬道:“官府缉捕反贼,闲杂人等……”
“滚!”
紫色衣裙的女子面无表情,贝齿轻启,吐出一个字来。
众差役听在耳中,仿佛地狱传来的声鬼泣一样,还能站着的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向大门外跑去,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惹怒了这尊阎王!
转瞬之间,除了躺在地上犹自打滚的差役,就剩巡检一人。
“你……你……”巡检嘴唇颤抖着,一张黑脸都有些发白。
紫衣女子,眼皮轻抬,视线转过来。
“我滚!”
巡检顿时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冲出大门去。
紫衣女子望着地上十几个哀嚎惨叫的差役,微微皱眉,“吵死了!”
“呜呜呜……”
还活着的差役们忍着剧痛,纷纷咬紧牙关,瞪大眼睛,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实在忍不住的,就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衣袖,死死憋着。
紫衣女子见状,眉头轻展,越过院子,走向屋子。
屋内的几人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雁南飞握着刀的手微微哆嗦着,眼皮跳个不停,“这……这是谁?”
“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