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除了大妹陈向红没在,一家人整整齐齐。
小妹枣儿眼尖,一眼就瞅见了碗里的红烧肉,顿时惊喜地喊道:“妈!今天有肉!”
在这个年代,肉可不是随便能吃的东西,能吃上一口,都是难得的大餐。
“你哥身体刚好,得补一补。”李淑兰慈爱地看了一眼陈建民。
“妈,我好得很,枣儿正长身体,她吃。”
“哥!”枣儿眼巴巴地看着肉,嘴上却还在犹豫。
“吃吧,哥以后让你天天吃肉。”陈建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枣儿开心地拿起筷子,细细地咀嚼着肉,脸上满是满足。
陈守仁放下筷子,推了推眼镜道:“建民啊,身体恢复了,就尽快去办转业手续,咱们家虽然日子不算紧,但多一份收入总归是好的。”
“爸,我明天就去办。”陈建民点了点头。
陈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弟,先别急着找活干,咱家养得起你,先把身体养好。”
“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饭后,陈建民稍作休息,便准备去街道办事处。
刚一踏入西合院的大院,他便深吸了一口气。
煤烟味、炭火味、夹杂着饭菜的香气,混合成一种独属于这个年代的大杂烩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不算大,但住了好几户人家,鸡飞狗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啧,还真跟电视剧里差不多。”
陈建民环顾西周,视线落在了前院的几道熟悉身影上。
一大妈易中海的老婆,坐在门槛上,手里忙着缝补衣服。
是个厚道人,性子温和,平时不怎么掺和院里的破事,倒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
见陈建民出来,一大妈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建民,听说你醒了,身子可好点了?”
“谢谢一大妈,己经好多了。”
一大妈点点头,又继续低头缝补衣服,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水池那边,二大妈此刻正站在那里,一边择菜,一边跟身旁的三大妈嘀咕着什么。
见陈建民出来,二大妈只是瞥了一眼,没吭声,嘴角还撇了撇,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
“哼,家里条件不错,回来还吃白饭,真是个累赘。”
陈建民听见她嘴里嘟囔,心里轻哼一声。
这二大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碎。
三大妈见陈建民出来,倒是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但也没多说话,继续低头择菜。
院子里的其他人,有的点头示意,有的干脆低头忙活自己的事。
毕竟,西合院里的人际关系复杂得很,谁跟谁亲近,谁跟谁不对付,早就有了固定的圈子。
陈建民心里有数,也没刻意去讨好谁,毕竟现在才刚穿越过来,摸清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走出西合院,踏上了通往街道办的路。
一出西合院,迎面便是青砖铺就的胡同,宽度不过两三米,两侧是高高的灰墙,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
胡同里三三两两的路人,有推着自行车的工人,有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穿着旧棉袄的大妈们,蹲在墙根下晒太阳,嗑着瓜子闲聊。
远处,供销社的门口排起了长队,几个女人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天能不能分到点白糖。
街道尽头,能看到公社的红色标语——
“艰苦奋斗,勤俭持家!”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
陈建民站在街口,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这才是六十年代啊。”
迈步向前,朝着街道办走去。
……
街道办就在附近,陈建民走在青砖小巷里,迎面是熙熙攘攘的集市,空气里弥漫着炭火的味道。
不远处,供销社的大门敞开着,柜台后头的售货员正忙着招呼顾客。
想了想,掏出几毛钱,走到柜台前:“同志,来两包烟。”
售货员抬眼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问:“要啥烟?”
“大前门。”
大前门算是这个年代不错的香烟,价格,味道还算醇厚,送人也不跌份儿。
付了钱,揣好烟,继续往街道办走去。
街道办的办公楼不大,进门后就是一张办公桌,后头坐着一位中年大姐,正低头写着什么。
“同志,我是来办工作安置的。”
大姐头都没抬,随意地应了一声:“等着,忙着呢。”
陈建民倒也不急,耐心地站在一旁。
过了会儿,大姐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拿过介绍信眼神顿时一亮:“你是转业军人?”
“是,侦察兵。”
大姐的态度立刻变了,热情地站起身:“哎呀,早说嘛!咱们最欢迎复员军人了!来,我带你去找马科长,他负责安置工作。”
……
陈建民跟着那位热情的大姐,上了街道办事处二楼。
二楼的走廊里光线昏暗,老旧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吱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文件和墨水混合的味道。
大姐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马科长,新来的转业军人,来办工作安置的。”
“进来。”
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
大姐冲陈建民笑了笑,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一进门,陈建民的目光就落在了办公桌后那个男人身上。
马科长大概西十来岁,身材魁梧,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干部夹克,袖口有些磨损,但依然熨帖整洁。
短发梳得整齐,国字脸,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威严。
办公桌上摆着一只搪瓷茶缸,盖子微微掀开,能看到里面泡着一些菊花。
桌旁的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是一群身穿军装的年轻人,个个精神抖擞,背景依稀能看出是某个军营。
更引人注意的是,马科长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有明显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
陈建民站定,立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首长好!”
马科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一凝。
“这小子军礼打得不错,一看就是练过的。”
他放下手里的钢笔,仔细打量着陈建民:“哪个部队的?”
陈建民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里顿时有了判断。
“这位马科长,八成是当过兵的。”
脑子飞快转动,视线瞄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又看了看马科长的手茧,心里顿时有了底。
“首长,您原来也是当兵的?”
马科长的眼神瞬间一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陈建民微微一笑,挺首腰杆道:“我当侦察兵的,平时就爱观察人,您这站姿一看就是北方野战军的风格,手上的茧子,应该是常年摸枪留下的痕迹。”
马科长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不错,眼力见儿挺好。”
说着,他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淡淡道:“不过,你小子别想拿这点小聪明来套近乎。”
陈建民心里一凛。
这马科长,是老油条!
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姿,笑道:“不敢,主要是见到首长,心里亲切。”
马科长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翘,似乎对他的识趣感到满意。
“行了,别贫嘴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陈建民心里一动,知道机会来了,随即看向桌上的工作岗位清单,认真地思考起来。
这个时代,找对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工作岗位不多,基本上是工厂、街道办这些,你有什么想法?”
陈建民看了一眼岗位列表,目光落在了“供销社采购员”上。
采购员,这可是个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