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随着低沉的闷响，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
接二连三。
很快，整片天空就被彻底占据。
照亮了天空，照亮了地面，照亮了夏星月的眼睛。
璀璨的光辉，甚至要和城市的灯火夺辉。
夏星月看得移不开视线，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到极致，触手可及，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
在空中停滞了几秒，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缓缓熄灭，落下……
外面一瞬间暗下。
夜寒漓的倒影出现在玻璃上。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夏星月身上，似乎根本不在乎外面的烟花有多美。
“喜欢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一阵清风，缓缓吹入耳中。
夏星月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轻轻捏了捏裙摆。
“外面是有什么活动吗？”
她小声询问着。
以夜寒漓的性格，怎么可能专门为她筹备烟火？
她应该很痛恨自己才对……
肯定是碰巧。
夜寒漓却缓缓道：“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夏星月心头顿时一紧，身体跟着紧张起来，几乎就要在原地石化。
刚才夜寒漓说，除了吃饭之外的事，就是这个吗？
她小心翼翼地透过玻璃的反射，朝夜寒漓看去。
“为……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为什么性格大变，不仅带她来吃饭，竟然还准备了烟花？
上一朵烟火绽放之后的间隙，周围十分安静。
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就连空气也跟着沉积下来。
夏星月屏住了呼吸，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雷声鼓动。
“这个问题，我也在思考。”夜寒漓道。
抬手轻轻拉住夏星月的手，动作轻柔得过分。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深邃的眼底露出几分迷茫和痴迷。
当初明知道徐曼梅提出联姻是包藏祸心，绝对不怀好意，可他还是同意了，就是想要趁机报复姜云娜。
他自以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姜云娜的本性，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却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他心里的印象。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本来自己恨入骨血里的人，竟然不知不觉占据了自己的心。
本来只想付出三分的关心，可不知不觉，竟然付出了九分。
或者，十分。
只有夜寒漓自己才知道，当那天看到夏星月站在马路上，差点被车撞倒时，他有多慌张，多恐惧。
直到现在，只要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会疯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黑如沉墨的眼睛里，映着夏星月的影子，带着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情愫。
“我这辈子踽踽独行，茕茕孑立。我并非善人，从继承夜家公司开始，私下用了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注定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爱，这个字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荒唐的东西，嗤之以鼻。”
“直到你出现。”
他回想起以前的事，慢慢收紧自己的手。
夏星月的心脏跳动得格外缓慢，像是担心会打断他的话。
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夜寒漓的手掌带着仿佛不属于他的温暖，顺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传达了过去。
“看到你差点出事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慌张。看到你躲在房间，不愿和我见面，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懊悔。看到你笑着和贺新之说话，我第一次清楚，什么叫做嫉妒。”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喜欢。”
夏星月浑身开始慢慢发热，不敢相信地听着他的话。
就连耳朵，也慢慢红了起来。
夜寒漓的意思，该不会是……
她睁大眼睛，看着夜寒漓无比认真的脸，差点忘了呼吸。
夜寒漓深吸一口气，本来阴沉暗淡的眼睛，仿佛慢慢被点上花火，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贴着夏星月的手背。
这是一个姿态极其卑微的动作。
男人声音很低，很轻，像是从胸膛发出的喟叹。
“姜云娜，我想我爱上你了。”
嘭——
一朵烟花同时在窗外绽放，瞬间照亮了房间，将两人的身影长长地映在地上。
夜寒漓的尾音被淹没，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夏星月的耳中。
轻得随时可能被风吹散的声音，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
就算身负冰霜，站在黑暗中，仿佛也能穿透一切。
虽然不像贺新之那般温暖，和煦，笑容并不灿烂，却带着足以融化冰霜的暖阳，让人心湖微颤。
泛起涟漪。
夏星月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心如擂鼓。
“你……”
“我知道你恨我。”
她才刚开口，夜寒漓却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像是担心从她口中听到拒绝的话。
“对你做了那些事，你肯定恨不得这辈子都看不到我吧？”
夏星月安静下来，没有说话。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
心跳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弱。
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小声道：“其实……我没有恨你。”
夜寒漓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似乎抓住了一丝希望。
“你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
夏星月点了点头。
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夜寒漓的妻子，只要爸爸身体一天不好，只要真正的姜云娜没有让她离开，她就需要一直留下来。
没想到夜寒漓看到她的动作，脸上却露出一阵狂喜。
“你不会走？”
夏星月被他激动的模样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敢这么高兴。
自己的答案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嗯。”
夜寒漓收紧拉着她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语气无比认真。“以后我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好。”
夏星月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竟有些心虚，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夜寒漓刚刚得到保证，整个人沉浸在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发现她低着头，询问道：“累了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夏星月迅速回神，摇了摇头。
“不是要看烟花吗？花了这么多钱，不看就浪费了。”
说着，转头朝周围看了一圈，把椅子搬过来，放在夜寒漓旁边，规矩地坐下，看着外面的烟花。
夜寒漓的胸膛微微有些发胀，一直凝视着夏星月不断被烟火照亮的侧脸，紧紧拉着她的手。
本来只要能碰到她，就已经足够，可是此时，却已经不再满足。
夜寒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幽暗，缓缓靠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