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刚踏下礼台木阶,就被学生们给围住了。
戴圆框眼镜的青年挤在最前头,泛黄的衬衫口袋别着两支钢笔,袖口还沾着墨渍。
“徐行同志!”眼镜青年食指顶了顶滑落的镜架,西九城口音里还带着点江浙腔,“我是物理系周卫华,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问您。”
“徐行同志!我也有些问题。”
“徐行同志,这边!”好几个挥舞着笔记本的手臂,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把他困在中央。
徐行抬手虚按,瞥见远处正在布置横幅的学生,安抚道:“同学们,苏联专家两点钟还要用礼堂,咱们换个地方?”
说着率先拨开人群,带着他们往礼堂外走去。
“小宋,咱们去吗?”拿着照相机的摄影师,问了下同事。
“去,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咱们去跟一会儿。”说着,便随着他们一起去了西苑。
“徐行同志,战士们现在吃的是什么?能吃饱吗?在坑道里能解决吃饭的问题吗?”
徐行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炒面拌着雪就是我们的军粮,我们都开玩笑说,这玩意儿挂在树上美军都不炸,不过比起当年万里行的时候吃皮带,己经好太多了。”
“至于你说的坑道里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题,那还要感谢一下那群美国佬儿的,他们的钢盔用来煮炒面,最合适不过了。”
有几个同学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两声,周卫华却双眼泛红的继续问道:“不是说巧克力,罐头这些战利品,都分不完的吗?”
徐行坚定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温和,“这种补品,都留给我们后方的伤员了。”
“那穿的保暖吗?里三层外三层的美军御寒装备好捡吗?”
“大部分的战士仅有一层单薄的棉衣御寒,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还用不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朝鲜也有夏天。”
这时候,人群里有个声音传来,“可那这时候也没有雪水,可以用来就着炒面了。”
徐行却安慰道:“夏天山沟里也是有凉水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实际上,在他眼前闪过的影像中,没有雪水,没有凉水,更多的是血水。
“我哥他骗我。”周卫华抬手将滑落的眼泪给擦掉,继续说道:“他在信里,骗我说……顿顿吃牛肉罐头!”
“等你们造出了咱们自己的飞机和大炮,那前线的战士们,就能穿上暖和的棉衣,吃上真正的罐头了。”
“嗯。”
“困难是一时的,再艰苦的条件,也挡不住我们胜利的脚步。”
此时的氛围比刚刚凝重了一些,徐行看了眼其他的同学,问道:“同学们,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这时候,一个女同学伸出右手,举起手来问道:“徐行同志,我是医学系的杨爱红,我想问下,冻伤截肢用雪保命,是可行的吗?”
“这种土方法,确实治疗过上千例冻伤,白求恩医疗队早些年就有了这方面的经验了。”
“那这些负伤的战士,为什么还要坚持在前线呢?”
“革命的意志比完整的躯体更重要,咱们的战士们啊,从来都是轻伤不下火线的。”
“徐行同志,苏联飞机有私下支援参战吗?”
“无论有没有外国人的帮助,咱们照样能打胜仗。”
徐行和学生们围坐在地上,李广春在旁边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记者小宋让摄影师将这个画面给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