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没有。”
司临渊的声音打破了。俟河清的回忆。
“也是。”俟河清回道,毕竟这一辈子傅祯贪污的事情还没有抖出来,他现在还是那个光彩照人的礼部尚书。
俟河清问道:“司郎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司临渊道:“殿下尽管说,臣一定办到。”
俟河清手紧紧的握住床头:“我知你年少时曾经侍奉过皇兄,对他恨如骨髓,但……不要杀他,可以吗?”
虽然侍奉俟未期的是司临川,但是他不能说出这一点,只能假装二者是同一个人。
司临渊闻言眉宇轻敛,道:“臣虽然怨恨俟未期,但是不会动他。”
那也不是他不想动,是他哥哥不让动。
司临渊即便和司临川那天谈过话,但是他还是不怎么能够理解他的哥哥,如果说他不爱俟未期,那为什么不让他首接把俟未期杀了一雪前耻。
如果说他爱俟未期,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不管怎样,司临渊都愿意遵循司临川的意见。
俟河清隐隐泛起猜测,他皱着眉,首接问道:“那,秋狩司郎没有做任何准备吗?”
司临渊不明所以道:“殿下要是想猎老虎猎豹子,臣倒是可以准备一下。”
那为什么司临川可以不把脉就解掉俟未期身上的毒,前世司临渊死的时候,司临川提到过,司临渊这个时候深受重伤,应当是做不到当天就跑过来救俟未期的。
所以能救俟未期的只有司临川。
他不自觉地问道:“那是司郎的哥哥想要皇兄死吗?”
司临渊心中一惊,面上却神情寡淡,他滴水不漏的回道:“殿下说笑了,臣不过是十年前从江淮收购上来的弃儿,哪里会有哥哥。”
俟河清见他否认,即便心知他否认才是正确的,但是心中还是传来阵阵郁闷的情绪。
就好像是你在乎的人根本不信任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你一样。
但是司临渊就是个闷葫芦,前世心悦他那么久,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一个字都不提。
俟河清忽然想到,他也不是不提,他是反着提,明里暗里的嘲讽,自己本来就带着偏见看他的,面对司临渊那些难听的话,怎么可能不怨恨。
这些小事堆积起来,成了一把悬挂他和司临渊之间的一把钝刀,慢慢的磨断了他和他本来就纤薄的关系。
俟河清忽然就不想再装了,他不想让司临渊和他之间总是隔着这么多的东西,他不想让司临渊对他还是充斥着隐瞒防备,他不想他的这腔真心,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
但是他克制住了。
他要是不克制,司临渊会怎么想他,他和他哥哥一样,是个断袖,是个变态,是个心怀不轨的人吗。
“秋狩不是小事儿,司郎还是要警惕些的好。”
俟河清假装是被司临渊糊弄过去了,转移话题道。
既然不是司临渊和司临川,那么能够从他布置的狩猎阵列中达到目的的,在整个大烨,就只有孟逢羽了。
司临渊敛下暗沉的眸子,道:“臣自然会注意的。”
俟河清忽然问道:“司郎,倘若……有个人对你特别坏,废了你的腿,害你差点死了,你会怎么对他。”
这是他永远不会对司临渊说出来的秘密,也是他对司临渊还不完的愧疚。
说他自私也好,卑鄙也罢,他就是不想让这一辈子的司临渊对他产生恨意,甚至是一丁点儿的厌恶,都不行。
司临渊闻言轻笑,目露几分讥诮:“这世上谁能废臣的腿,害臣的命,殿下多虑了。”
他多智近妖,武功高绝,权倾朝野,独步天下。只要他不想,谁能够动的了他,他这话说的轻狂,倒也没错。
俟河清道:“倘若,倘若做了呢。”
司临渊面色不改,轻飘飘道:“丢尽昭狱,亲自行刑,让他生不如死。”
俟河清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他又问道:“倘若,他有心悔过,愿为你出生入死呢。”
司临渊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忽然,他问道:“这和臣要把他弄死有什么关系吗?殿下,补偿并不能掩盖错误。”
“哦,”俟河清低低的应了声,他微微垂下眼睑,浓密的睫羽半遮住他的眼睛。
他该清楚司临渊会这么做的,俟河清低落的说道:“司郎,我有些累了,睡了。”
司临渊帮俟河清掖了掖被子,温声道:“殿下安心休息,臣先退下了。”
而另一边,叶太后却因为孟逢羽听他的而冲他发气。
孟逢羽跪在地上,任叶太后将桌案上的折子,书本,笔纸扔在他身上。
等叶太后脾气稍稍缓和一点,他才抬头,满脸堆着讨好的笑意:“颜颜莫气,是阿羽该打。”
“为什么不听哀家的,为什么要擅自做主张!不改为冬狩,你手下的那些人赶得过来吗!秋日空旷,那些死士藏的住吗。”
孟逢羽道:“颜颜颜颜,莫急莫急,当心气坏了身子,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叶太后这时才稳定下来,她转过头不再看孟逢羽:“哀家和你说了,这个孩子不能留。”
“留了,”叶太后闭上眼睛,似乎是下了几分决心,慢慢的说道:“就是祸害。”
“凭什么是祸害!”他这样一说,孟逢羽却急了,他猛的站起身,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我的孩子,怎么就成了祸害。”
“孟逢羽!”叶太后张开眼,大声的喝道。
孟逢羽立刻腿一软,乖乖的跪下去。
不管怎样,叶颜之现在也没有打掉他与她之间的孩子,就说明她也在动摇。
他低声道:“只要颜颜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孟逢羽什么都听颜颜的。冬狩就冬狩,我现在就把礼部尚书给弄死,看看没了他,朝堂上那些老古板还愿不愿意推迟。”
叶颜之被他气笑,她道:“胡闹。”
“那颜颜怎么说。”他问道。
叶颜之道:“如果是秋狩,你的死士是肯定赶不过来的。”
孟逢羽想着他原本是想着如果是冬狩的话,那叶颜之的身子就重了,恐怕就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
秋狩的话刚刚三个多月,在厚重的礼服下是看不出来的,他只是想在秋狩多猎一些兔子给叶颜之而己,小时候叶颜之最喜欢的就是兔子了。
小时候的叶颜之也像兔子,遇上一丁点儿事情,就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那些他没有陪在叶颜之身边的日子,这人是怎么过的,居然练就了这样一副铁石心肠。
孟逢羽又首男又天生带着一丝反骨,就没有听叶颜之的安排。
他此刻听见叶颜之这样说,立刻说道:“他们要是不赶过来,那就让他们提着自己的脑袋过来。”
叶太后娇俏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笑道:“你呀。”
她说道:“在你说秋狩动物时候我就想好了,原本是想着让俟河清派人守着狩猎场的,这样期儿受伤的时候,他才会更愧疚一些。”
也才会,和司临渊反目的更加彻底。
“现在看来,没有了那些死士,让他守着只怕是滴水不漏,必须要换人。”叶太后慢慢的说道。
孟逢羽立刻回道:“颜颜要是想,我立刻带着那淮南的将士们攻破皇宫,将司临渊和俟河清都首接杀了。”
“不可,”
叶颜之毫不犹豫道:“你这样,让期儿怎么做这个皇帝。”
“臣扶他做个傀儡皇帝怎么样,以后颜颜就做这大烨王朝的幕后主。”孟逢羽不在乎什么俟未期,他只想快些把碍了叶颜之的眼的司临渊和俟河清除掉。
“不可,”
叶太后又果断拒绝了,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说为什么。
但是孟逢羽却从她的眼中看见了舍不得。
他眼睛里的乖顺,立刻就凶狠了起来,他想着凭什么让俟未期做个任他摆布的皇帝,而叶太后与他的孩子,却还要日日被叶太后思考着堕掉。
他道:“那干脆就换臣来守着猎场吧,这样,臣也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