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清理完毕后，阿莉安温来到了拉贾的身旁。
年轻的莫克萨达正与辛格将军交谈着，周围的士兵们正在将飞行家们的尸体拖走，存活的骑手全都被俘虏了起来。
阿莉安温靠近后，辛格将军前去执行命令，拉贾转过身，朝着她淡淡一笑：
“已经确认，这是广播城的全部兵力了，战争堡垒陷落后，他们想刺杀我来阻止这场进攻，可谓称得上是殊死一搏。”
“很果断，但不够强力，”阿莉安温摇了摇头，“你预见了这次刺杀，对吗？”
在爆炸发生之前，拉贾准确地说出了爆炸还有多少秒，并且提前告知众人。
不得不说，阿莉安温之前对盐民的“预言”能力半信半疑，真正亲眼目睹这一刻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嗯，”拉贾没有否认，“模糊，但真切。”
“这种预言时常发生？”阿莉安温道。
“曾经的盐民后裔的确能做到无限制地预言，”拉贾轻轻摇头，“他们徜徉在银白之树的轮廓间，将自己的意识放眼于过去、现在和未来，萃取着近乎无限的知识。”
“但自从我们的神死后...这种特权便被剥夺，即便是我，被选中的莫克萨达，也只能在偶然的情况下预见几秒之后的未来。”
“很难想象如果你能完全预知未来，会是怎样一种状态。”阿莉安温不得不感叹。
同时知晓过去、现在和未来，并且按照自己的意志改造时间线的发展。
这种伟力...是阿莉安温难以想象的。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拉贾又一次轻轻摇头：
“阿莉安温小姐，全知全能并非祝福，而是诅咒。”
“诅咒？”阿莉安温扬起眉毛。
“当一切都从未知化作已知，当未来的所有可能性都扑面而来，当一个人能自由地到达自己想要到达的未来，而能够完全避开任何阻碍...”
“那么，他还是人么？”
拉贾的一番话说完，阿莉安温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
“一位全知全能的先知，等同于命运的傀儡，再无自由意识，他们的宿命终将归于历史的洪流间，成为历史的一部分，而非独立的个体。”
“他们看似引导着历史，实则只是遵循着历史的意志，被动地改造着世界，被动地遭到裹挟，如舞台上的木偶。”
说到这里，拉贾的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那是一抹苦笑。
“所以，在盐民的古老信条中，对于未来的预见应当保留节制，尊重伟大的银白之树，任其自然流淌，而非过度干预...”
“原来如此。”阿莉安温点头。
她有些明白为何珀莉丝小姐一直在十分节制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了。
或许，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吧？
这时，辛格将军走了回来，朝着拉贾敬礼：
“莫克萨达！后援部队五分钟后到达，他们会接管战争堡垒！我们是否出发？”
“出发吧，”拉贾点头，“今天，我们夺下广播城。”
......
半小时后，运输机降落在广播城中心最高的那座大楼上。
阿莉安温走下运输机，映入眼帘的是宏伟的城市，巨大的信号天线四处可见，幽蓝色的光芒在城市的轮廓间穿梭着。
这座城市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任由奥汀·砂尔玛驻军的代价，便是失去自身的军队，除去飞行家军团外，广播城近乎一无所有。
这也是为何当运输机驶入城市时，广播城用于维护秩序的那点驻军立刻就放弃了抵抗。
“.......”
“妈的，脱离次级聚变的恶心光芒后，浑身都舒畅了不止一个度，”辛格将军下飞机后伸了个懒腰，“走吧，去把这些杂种全宰了！”
“辛格将军，我们应当尽可能友好地对待他们，”拉贾耐心地说道，“至少应当先进行一次谈判。”
“你负责谈，莫克萨达，我负责宰！坏事儿都给我做就对了！你保留好伟大的形象即可！”辛格拍了拍胸膛。
阿莉安温倒是不在意他们如何处理这座城市的高层，毕竟这座城市的高层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还没见面就把虫群丢出来了。
阿莉安温可讨厌虫子了。
她默默地在天台边缘蹲下，从腰间取下一个银色圆柱体，一按——
“啪！”
一根尖刺在圆柱体的末端弹出，上面染着赤红色的光芒。
阿莉安温将圆柱体刺入天台边缘，旋即取出随身的合金板，在上面调整着参数。
“信号不错，”她拔出圆柱体，“伊卡森，城市清扫怎么样？”
“很顺利，我们正在接管城市，”伊卡森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放心部署通讯基站吧。”
“好嘞，我去找个接口，直接照着他们的通信结构重建，可以省出一些算力。”
说罢，阿莉安温便转身，跟着自由联盟的其他人进入了大楼。
很快，她便在大楼顶部的指挥层内找到了拉贾——这位年轻的莫克萨达正站在指挥大厅的中央，面对着前方的三名广播区高层。
这三名广播区高层都穿着深蓝色的高领紧身衣，表面材质光滑。他们的脑袋很大，粗糙的头皮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植入的铁钉，上面闪烁着蓝色的光点。
那似乎是某种类似于脑波放大器的东西。
阿莉安温先前从自由联盟的情报库中知晓了这个种族的身份：灰脑族。
他们的大脑十分发达，对大脑的开发也十分彻底，也因此很容易受到来自群星的蛊惑，变成疯子。
但也有很多他们之中的成员因此觉醒了奇异的力量。
“...噢，年轻的莫克萨达，”中间的那位灰脑族长老微微欠身，“没想到我们的又一次见面竟是以如此不愉快的方式展开...”
“你们攻击了我们的军队，”拉贾微笑，“的确令人不太愉快。”
辛格将军比较实在，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枪，抵在了长老的头上。
“奥汀·砂尔玛的狗！”辛格大吼道，“准备好感受你那引以为傲的脑子爆掉时的爽快了吗？”
“你不能杀死我，”长老很镇静，“如果你杀死我，奥汀·砂尔玛将会...”
下一秒，辛格将军扣下扳机——
“嘭！”
长老的大脑如豆腐花般绽放，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辛格将枪口转向左边的长老，阿莉安温看见那个长老额头上的钉子正在闪烁着慌乱的光芒。
“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花招要交代，就是现在了！”辛格怒吼道。
“没...没有了，”长老摇头，“绝对没...”
“嘭！”
又一枪，第二名长老倒在血泊中。
辛格将枪指向第三名长老，后者几乎是立刻就跪倒在地，大声道：
“奥汀·砂尔玛有一支精锐藏在北城区的天线塔内！绝对没有其他的了！绝对没有！”
“看来这是真的，”辛格将军看向拉贾，“莫克萨达，如何处置他？”
“把他关起来吧，”拉贾轻轻摇头，“辛格将军，我们本可以用...相对和平一些的手段。”
“好的！我会好好招待这头蠢猪的！”辛格收起枪，走上前，给长老戴上手铐，“长老大人，你的大脑现在还管用吗？至少你的同僚大脑已经不管用了吧...说起来，想吃豆腐脑吗？”
他哈哈大笑着，押着浑身颤抖的长老离开了。
“......”
阿莉安温拿起通讯器，举在耳畔，轻声道：
“伊卡森，你听见了吗？”
“已经解决了，北城天线塔，共十二名精锐。”
漆黑的地下室内，伊卡森一甩刀上的血，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
他的血眸中的光圈逐渐淡去，轻声道：
“清除完毕。”
“效率。”
阿莉安温呼出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两名跟随她的近卫团成员看住门口。
接着，她走到指挥层的中控台边，并在那里找到了奈妮。
“天线能用吗？”
“宇宙级功率的广播似乎不太行...”奈妮一边捣鼓着，一边皱眉，“哼...他们破坏了一部分的广播天线，并且切断了核心聚变能源，这群脑子大的丑东西果然没安好心。”
“没关系，我来处理。”
阿莉安温取出银色圆柱形装置，一按，末端的尖刺弹出。
她将尖刺对准中控台的接口，也不管是否适配，直接就刺了进去——
“噼里啪啦！”
中控台上爆出火花，很显然，阿莉安温的粗暴行为直接破坏了它的结构。
“哇！干什么！”奈妮吓了一跳，“这不弄坏了吗？”
“重新建立通道。”阿莉安温下令道。
赤色光芒顺着操纵台蔓延开来，化作蜿蜒的纹路，在台面上游走着。
奈妮很快就发现了变化：整个中控台的结构正在被改造！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
这种改造不断地从中控台开始蔓延，赤色纹路逐渐爬上整座广播城内所有的天线，将其内部的电路结构烧毁、重新编译。
奈妮望向窗外，看着沐浴在赤光之中的城市，嘴巴微微张大。
大约半分钟后，中控台前的显示屏又一次亮起，只不过这次上面显示的不再是通用语，而是赤色的铭文。
“切换至通用语，”阿莉安温道，“『造物主引擎』重建通道需要一定的时间，想要重新到达宇宙级广播功率恐怕要明天了，不过，我们的舰队就在黑暗洪流外，现在就足够了。”
“造物主...引擎...”奈妮的目光落在那根小小的银色圆柱上，“不是吧...”
就靠着这么小一个东西...直接重建了整个通讯系统？
奈妮还沉浸在惊讶之中，阿莉安温便马不停蹄地在中控台上按了起来：
“建立通讯连接...『天庭圣使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