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扑到少年身上的一瞬,男人猝然感到一阵尖锐无比的疼痛从他的膝窝间疯狂涌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一股大力按跪在了地上。
男人怒骂一声,挣扎着要起身,抬眸时却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盛千阳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不能简单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
他先是探进车厢中,看到少年除了被捆起的手腕别无他恙后,解开束缚住他的皮带,端详了他手腕上青红的勒痕很久,眉头紧锁目光沉沉,紧接着闻到了满车厢弥漫的浓郁酒气。
“你灌的酒?”
盛千阳下颌紧绷,拳头紧握着,手臂上根根青筋暴起,杀意如一条蜿蜒的毒蛇顺着脊背慢慢爬遍了全身。
那双幽暗的瞳孔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目光如同即将见血的锋利匕首。
“……不!不是!”
男人已经吓到屁滚尿流,双腿软到根本站不起来,颤颤巍巍跪着爬到盛千阳身前。
“他……他自已喝的,我只是一直在远处看着他,起初看着真是漂亮,又觉得眼熟,就……”
男人眼珠子一转,抬起头透过雾蒙蒙的双眼谄媚地看向脸色阴沉可怖的盛千阳。
他的冷汗唰唰地掉,后背湿了一片,身体僵硬到动弹不得,声音也抖得厉害。
“就想……想把人给您送回去。”
盛千阳冷笑一声,锋锐的眼角眉梢皆透着暴虐的杀意和狠戾,眼底却无波无澜,像是在看一出跳梁小丑的浮夸表演。
“去把酒吧里的监控调出来。”
温照得了命令,立即应声朝酒吧里走去。
男人的后背猛然升起股震人心魄的凉意,在温照离开的一瞬间,他突然俯在了地上,用额头“砰砰砰”往坚硬的水泥地上磕去。
“盛总,盛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
鲜红的血液从男人的额头上渗出,在地上蜿蜒流动成了河,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朝自已面前那个阎王一般的存在拼命磕着头。
男人还在涕泗横流地磕头求饶,盛千阳却视若无睹,隐怒的眼眸幽暗无物,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潭,泛着狠戾的寒光。
车厢内传来细微的呜咽声,盛千阳眉峰一蹙,不再管那个快要把头磕烂的男人,重新探回车厢中将少年揽进了怀里。
“……我乖不乖?”
喝醉了的少年好像变回了过去的那个小孩儿,像一只软软的小考拉一样挂在盛千阳身上,两只细白的胳膊拼命往他的脖子上揽,生怕他会离开一样。
乖个屁。
盛千阳愤恨地想着,神色晦暗地定定瞧着眼前这个往自已身上攀爬的温软的小东西。
大半夜跑到酒吧,把自已喝成现在这个样子。
若不是温照及时通知他,如果他再来的晚一些,盛千阳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盛千阳紧咬着牙,脸颊都扭曲成一个骇人的形状,他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醉的不成样子的小家伙。
江屿白的两只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脑袋拼命往他的怀里钻,小鹿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脸上未干的酒液和眼泪混在一起,温热的液体顺着少年瓷白的脖颈流淌,浸湿了盛千阳的衣襟。
没等到盛千阳的回答,他像一个伤心至极的小孩子一样呜咽着,声音缓慢而哀伤。
“别……别丢下我……”
“别把我……别把我留在这儿。”
“我乖……我乖的。”
盛千阳挥手摁住面前那两只不安分的爪子,敛眸看着怀里挣动的小家伙濡湿的睫毛,脸上的红晕,眼睛上还覆着层泪膜,眼底亮闪闪的,好像积聚着碎星。
看起来倒真像是好乖的样子。
盛千阳的心一瞬间软了半分。
“不会丢下你。”
他那双幽暗的眸子微垂,静静地注视着怀里的小家伙,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扫落一片阴影,薄唇微微勾起,语气也添了些柔和。
江屿白被盛千阳用外套裹起来抱在怀里,额头上覆了一层湿漉漉的薄汗,缓缓呼出一口灼热的酒气。
像是终于听到了安抚的声音,他睫毛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被盛千阳的手掌轻轻按住,额头抵上坚实宽阔的肩膀,一瞬间鼻息之间都充盈着熟悉的气息。
温照从酒吧里出来,身后还跟着冷汗涔涔的酒吧老板,一出店门便忙不迭地朝脸色阴沉的厉害的盛千阳点头哈腰不停道歉,余光还瞥了眼跪在地上浑身发颤的那个肇事男人。
那个跪在地上的康总是总爱在酒吧里闹事、调戏小姑娘的刺儿头,也是他们惹不起的财神爷与上位者。
但与此时站在自已面前的盛总比起来,实属相形见绌了。
“盛总,真的不好意思,今晚在我们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冒犯了您的人……”
盛千阳没理他,只拿狭长又森冷的眸子微垂着瞥了他一眼,看似冷静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呼之欲出的刀刃。
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小跑着下车打开了后车门。
盛千阳将怀里的少年轻轻放在车后座,安抚地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自已移出车厢关上了车门。
车外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真正的上位者的发落。
温照将正播放着监控回放的平板双手奉上。
盛千阳神色平静地看完了全程,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轻飘飘扫向肇事者的目光透着令人肝胆皆寒的光。
“温照,我不想再看到康总这么完整地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该怎么解决。”
在康总凄惨的嚎叫声与求情声中,盛千阳只留下这样一句冷冰冰的命令,便打开车门上了车。
保镖一人一边扯住了康总的两只胳膊,男人被摁在地上,已经被吓到失禁,裤裆间流出了腥臊的黄色液体。
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见到温照手里拿着的黑色物体后,眼珠子瞪得几欲弹出,嘴里发出最后一声咿咿呀呀的声响,彻底晕厥过去。
已经是凌晨时分,漫长空旷的道路只疾驰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江屿白挣扎着从包裹住自已的风衣间冒出头来,挪到车窗边,眼睛困倦到睁不开,手指摸索着打开了车窗,让冷风灌进来打在他热得发烫的脸上才感到舒服了些许。
盛千阳坐在他身边,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平静地注视着他,目光比深潭更漆黑幽静。
默了半晌还是怕这小家伙吹风受了凉会感冒,一只手臂探过去将车窗关上了。
“……热。”
江屿白不满地哼唧一声,嘴角瘪了瘪,一滴眼泪挂在卷翘的眼睫上,可怜巴巴的,一扭头刚好蹭到了男人微凉的手掌。
舒适的温度让他不自觉地伸长了雪白的脖颈,将自已滚烫的脸颊贴在了上面。
盛千阳身体微微一怔,有片刻的失神,嘴里咬的烟都随之颤了一颤。
喝醉的小家伙,真的乖到不行。
盛千阳垂眸凝视着小家伙脸颊上染上的红晕,以及密密匝匝如蝶翼般颤动着的眼睫,原本紧绷着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