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双圣，神仙显灵，黄河水清，万世太平~”
几个小孩子唱着歌，一溜烟跑没了。
“天尊，双圣并列深入人心，连街井小儿都能念诵两句。”魏六一笑道。
与有荣焉。
作为大明高阳侯，以后能成为国公的存在，大明越好，他的地位越有保障。
朱慈烺却摇了摇头，说道：“双圣并列，置乾元与大同于何地？周天神仙又是什么身份，能与朕与昊皇并列？”
魏六一一惊，问道：“天尊之意，乃是有阴谋？”
“需得查探，谨防有人借机生事。”朱慈烺说道。
说书人瞎叭叭是职业需要，如今小孩子都能说两句，要么朝廷手笔，要么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朝廷不会干这事。
不是说中枢不想讨好昊皇与天上皇，而是只提双圣，明摆着得罪太上皇与天子，这对中枢官员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过错。
而且如今讲究科学，天上皇又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中枢官员可不敢说什么神仙显灵。
黄河水清也不是神仙显灵，根据历朝历代的文献记载，黄河水清平均四十年一次，运气好的如宋徽宗碰到了三次，最终结果证明黄河水清与圣人出世没半毛钱关系。
最主要的是，天上皇没接到通报。
那么，只能是有人推波助澜。
目的是什么？
传教。
有人想借“神仙显灵”搞事情，轻则敛财骗色，重则图谋不轨。
“回京后，卿去绣衣卫，详细查探此事。”朱慈烺说道。
“臣定揪出背后小人。”魏六一应下。
并没有表现出对天上皇问道不舍。
出仕四十四年，至少四十年时间陪在天上皇身边，自己老婆都没有这么久的陪伴，除了护卫天上皇安全，也在培训继承人，如今临近退休，也该让继承人上位了。
于是，天上皇转乘火车。
火车上，乘客们谈论最多的就是黄河水清。
“此次黄河全段清澈见底，已经持续一个月，亘古未有。”
“都说了嘛，双圣并列，神仙显灵。”
“听说不少大户主动出钱出力，打算奏请朝廷祭祀册封黄河河神，并且建黄河河神庙。”
“真的假的，朝廷能够同意？”
“未必不会同意，毕竟这是好事。”
天上皇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却没有任何表示。
很快，回到了京师。
熟悉的感觉中夹着一些陌生。
出了火车站，除了牛马车，还有人力双轮车，甚至有载人的城市内铁轨汽车。
火车站乃是人流密集之处，四节汽车刚到，人群蜂拥而入，顷刻间就成了罐头。
看到此等景象，天上皇不由露出了笑容。
“几位爷，汽车太挤，不如包车。”一个车夫跑过来，点头哈腰地说道：“汽车虽然便宜，然而人挤人，难过不说，钱包也不安全，小人马车又快又稳，足够便宜。”
“到内城多少钱？”朱慈烺问道。
“一人一块五角钱，小人车子能载十人，六位爷一起，小人不载其他人，八块钱现在就走。”车夫说道。
“走。”朱慈烺说道。
“走不了。”
怒吼中，几个车夫拦住了去路。
“狗日的汪二，你这样干，让我们怎么拉客？”
“是啊，不满不走不降价，这是规矩，你屡次坏规矩，必须滚蛋。”
“必须滚蛋！”
汪二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按秩序排队，六个人便宜一块钱走了，你们可以多拉几个客人，有什么不好？”
“规矩就是规矩，不容破坏。”
“狗屁的规矩，你们再哄抬价格，迟早被汽车挤兑黄了。”
“踏马的，本来拉客不容易，再降价我们喝西北风。”
“知道拉客不容易还在这磨牙，不如招揽客人去。”
汪二舌战群车夫，不落下风。
天上皇听懂了大概。
车夫们联合起来把控价格，不允许私自降价。
好处是很明显的。
京师火车站建在城外三十里处，算上等客的时间，一天一个来回没问题。
一天三十块，一个月九百块，哪怕算上挽马的草料与衰老，一个月也能有八百块收入。
超过大明九成九的人，妥妥的暴利。
汪二的行为破坏了这种默契，难怪被众车夫群起围攻。
眼看说不过汪二，一个领头模样的车夫说道：“行，等着，看你的马能活多久！”
“有本事你就来。”汪二冷笑一声，请天上皇等人上车。
上了车，离开了车站范围，朱慈烺问道：“小哥硬气。”
汪二回道：“也就天子脚下，别的地方有车夫行会，这样干就是砸自己的饭碗了。”
“车夫行会是什么东西？”朱慈烺问道。
汪二回道：“美其名曰为车夫做主，其实就是把控车价，车夫想取得运营资格，非得他们同意，有的地方甚至只能租行会的车，就挣个辛苦钱。”
不由地，朱慈烺想起了后世的出租车，资本把控行业，吃相难看。
这其中有没有官商甚至官匪勾结？以天上皇的见识，瞬间判断出必然是有的。
在行会组建与控制车夫的过程中，必然有大量暴力事件。
之所以没闹出事，是因为这里的利润太高，背后的人只要愿意砸钱平事，不管收买受害者还是解决受害者都行。
“没想到坐个车还有这样的发现。”朱慈烺哑然失笑。
“这个真不容易发现。”魏六一附和道。
皇室出行有专车，官吏公干出行有公务用车，除了管理者，真不容易发现这件事。
当然，天上皇没跟这个汪二多说什么。
认不出天上皇，算他没福气。
眼看到了城外，朱慈烺忽然说道：“小哥，加两块钱，去码头跑一圈。”
“得嘞。”汪二痛快地应下。
天上皇就是看看。
形势喜人。
河面上大量的船只来往，其中有不少蒸汽机驳船，而码头上有蒸汽吊车。
一派繁忙。
如今京师常住人口二百万，流动人口一百多万，本身的物资需求很大，并且作为商业中心，大量货物往京师集中再往各地分散。
于是，便捷便宜的水运不但未曾因为铁路而衰落，反而越发兴旺。
那么问题来了，河面上有没有类似车夫行会的玩意？
以前有漕帮，财雄势大，甚至能影响朝廷政策，如今水运越发兴盛，或许漕帮死而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