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进出只有两条路,前面村口有一座拱桥,而村后是后山。
柯家早上就出殡了,眼下都傍晚了,一个人也没回来,这情况显然不正常。
有村里给出殡的打电话,可压根就联系不上。
我掏出手机一看,发现连信号都没有。
不知道是磁场紊乱了,还是因为大雾的缘故。
出村的当然不止抬棺的柯家人。
村户不少土地都在村外四周,出村干农活的村里人,都没有一个人回来。
这种邪门事直接把整个村都惊动了,村口围聚了上百号人。
现在隔着一座出村的老拱桥,白雾把拱桥吞没了一半。
刚好把整个村子四面八方围困,白水村成了牢笼。
“这可咋办?咱们是不是都要死啊!”
“村里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不能让咱们过安生日子啊。”
“我家那口子中午就出去了,这天都黑了也没回来,急死人了,该不会出啥事吧?”
村口聚拢太多人,就跟菜市场一样,已经吵开了。
村长道周叔见不少人望着他,愁眉苦脸的也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伙先别吵了。”
道周叔脑子转的还是挺快,当下就安排一部分人想办法联系外面。
又让人统计一下村里人口情况,看少了多少人。
“从现在起,没弄清状况前,白水村的人不许走出村半步!这天马上就黑了,现在都回去锁好门窗。”道周叔说的义正言辞的。
村里人都人心惶惶,但现在虽然害怕,也不敢说什么,有些只能愁眉苦脸的散了。
我用手机给宿友发短信和打电话,果然是没一点用,这样的话就联系不到外界救援了。
也就在这时,忽然村里的胡二生喊:“有谁跟我一起出去的?”
他一喊村里人都停下来了,他又喊了句:“有没有人?”
拱桥弥漫的白雾浓的跟棉花一样,而且隐隐发黄,明眼人一看就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今天出村的人都没回来,不知道情况,因此未知的恐惧让很多人心里胆怯不已。
“我……我跟你出去。”村里刘根水走出来。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
“你们这是要干啥?”道周叔呵斥一声。
胡二生说:“秀娥下午就去菜园子了,我得去看看。”
他媳妇下午就去村外自家菜园子找菜,结果现在天都黑了还没见回来。
站出来的人都是类似的情况,自家人出村都没回来。
“都别闹,先想办法!”道周叔还想阻拦。
胡二生压根不听劝,嘴里叫嚣了两句壮着胆子就朝着村口而去。
可走到拱桥中间,前脚刚迈进雾气里,整个人就好像失了魂一样。
“胡二生。”
道周叔喊了一声,他一点回应都没有,笔挺挺的走入雾气里。
眼看雾气就把他身影彻底吞没了,身后跟着的刘根水眼疾手快,想把他捞回来。
但更邪门的发生了。
刘根水手伸进雾里,也跟中邪一样,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呆滞,跟着他也僵硬的走入了雾气里。
眨眼睛,他们俩身影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音。
气氛压抑的可怕,甚至有些还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下,跟在他们俩后面上桥也准备出村的村民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一些吓得惊叫,前面都快进雾的村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连滚带爬疯了似的往回跑,生怕沾染上一点。
“他俩咋了?”
我妈都吓坏了,下意识抓住我的手,手指捏的都发白了。
那雾好邪性。
好像只要沾染那雾,就会神志不清成为一具傀儡一样。
村口围满了人,但现在都吓得不敢说话了,气氛安静的诡异,所有人脸上都布满了恐惧。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靠近雾气魂就没了。
拱桥那些屁滚尿流的回来后,村里人又下意识退后一些,但是都想看看胡二生和刘根水会不会回来。
但是半个小时后,每个人惊恐的脸上都渐渐变得绝望。
可就在村民满是惊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
忽然村里的高四指着拱桥喊:“你们快看,好像有人回来了。”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看过去。
果然,白里透黄的鬼雾里,有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所有人都以为是村里人,脸上喜色还没显露,又瞬间警觉起来。
因为从雾气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男子。
而且很年轻,看上去年龄跟我差不多。
不是我们村里人,倒是像城里来的,长得丰神俊朗还挺帅的。
村民都十分警惕,相互间也都是面面相觑,纷纷好奇这小伙子是什么人。
他走过来的时候,村民都跟看怪物一样退后,生怕沾染了晦气。
就在村民小声嘀咕这人时,他已经走到我面前。
“这里是白水村吗?”
他神色也痞,要笑不笑的睨着我。
他还挺有气质,鼻梁挺直俊秀,姿态轻慢,浑身透着慵懒和倦淡。
我警惕打量他一眼,没回他,拉着我妈往后退了两步。
这不是当地人,而且又是从那么邪性的鬼雾里出来的,我怕惹祸上身。
“这是白水村,你是谁?”道周叔满脸困惑的看着他。
他松了口气,然后咳了咳说,“我是张淮东的儿子,我们回白水村祭祖,结果在路上碰到了大雾走散了。”
张淮东!
这名字在我们当地也有名气,挺出息的一个人。
早年在工地跑活,后来做了包工头挣了些钱,然后就在外面开了个不小的厂,现在当老板。
而且张淮东跟我们家关系不错,听我妈说当初我奶奶救过他一命。
村里张家老屋早就塌了,以前每年回来祭祖张叔都住我们家几天。
除了给我们一笔钱,还给我买很多东西。
不过偏偏这时候回来,也真是运气不好。
我妈还有些担心,可这些年我也见过张叔不少,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回来。
“你叫什么?”我保持戒备的问。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神色倦倦的说:“楼妄。”
我妈在旁边说,“你既然是他儿子,也别见外,这么大老远的也累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我妈说着上前邀请,我赶紧抓住她胳膊,对他质问道:“这雾气这么诡异,你跟张叔走散了,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这时候,村里人似乎才突然想到,他是从鬼雾走出来的。
刚才胡二生进入雾气后的场景,大家是亲眼目睹。
他是活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从鬼雾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