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站在牢房外,看到里面干爹那副样子,只觉得浑身发凉,太可怕了。
当初他有过片刻的挣扎,毕竟在这紫禁城中,只有一个主子,便是皇帝,谁敢忤逆皇上,想都不敢想,可他干爹连屠龙的心都有,如此一个人活成这样,也是厉害。
进忠没有询问任何问题,自已还活着,证明琉璃没有出现,她不傻,怎么可能自已送上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养心殿内,乾隆双手抱头,状似疯魔,脑后的鞭子散落,双目通红,脸上是一道道自已抓破的划痕。
皇后,太后,令妃,愉妃,纯妃都在养心殿内,担忧地看着皇帝这副样子,旁边是一众太医。
江与彬查验过后,立即向太后禀报,“是中毒,导致的失心疯。”
“什么?”太后一把年纪,向后一仰,险些摔倒。
皇后和愉妃赶紧扶住她。
“到底怎么回事儿?皇后看向江与彬,对方抬眼看了看,极其为难地说了句,“皇上前些时日查出嘉妃使用曼陀铃争宠,虽然发现及时,可毒已经进入体内。”
“后来身体每况愈下,太医院的太医们用药温和,想要慢慢调理皇上的龙体,可后来不知为何皇上停止服用,如今看来倒像是大补过当,体内燥热,燥热之气上冲于脑部,造成如今这副样子。”
“大补过当?你们太医院是干什么的?”太后还没发怒,皇后倒是厉声呵斥起来。
太后看得明白,这是想保住江与彬,“是谁平日给皇上请脉?”
江与彬转头看了看一旁,只见那齐太医被所有人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太后恕罪,皇上已经半月没有让微臣请脉,说是微臣的药不起作用,臣冤枉啊!臣……”
“行了!这一个个的推卸责任,皇上大补,难道是他自已要补的?”
愉妃赶紧走上前道,“太后娘娘,这些时日,皇上都在令妃处,臣妾听闻,令妃宫里常备着鹿血酒。”
“怎么回事儿?”
她还没问完,前方跪在龙榻上的乾隆大叫起来,“有人要害朕!要害朕!”
太医们赶紧熬药,随即让人将药灌入,不一会儿,乾隆便安定地睡了过去。
太后一听,这里面的事儿太多,“令妃,还有皇后,都去哀家的慈宁宫!”
魏嬿婉跟在队伍的最后方,被人搀扶着,内心极为忐忑,脚踩花盆底儿,险些摔倒。
一旁的宫女春蝉小声道,“娘娘,那鹿血酒不是什么毒药,咱们认下了也不是什么大罪,可若是被人发现还有别的,岂不是要完蛋?”
魏嬿婉心慌极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娘娘,鹿血酒认下,回宫后,我便将香毁掉,不会有事的。”
冷静过后,魏嬿婉也明白,鹿血酒的证据十足,根本撇不开,到了慈宁宫,魏嬿婉一刻不停地跪在地上,“太后,臣妾知罪——”
砰!太后一手拍到桌案上,“不顾皇上身体,只知邀宠,媚惑!”
“太后恕罪!臣妾真的不知道会弄巧成拙,若是知道皇上的身体虚不受补,绝对不会行此事!”她趴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满屋子的女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没一个看得上她的。
各个想要看她的笑话,谁知太后抬了抬手,让人起来了。
令妃这错误犯的,比起五阿哥来说小多了,她还没死呢,皇帝更没死,就想着夺权了?
皇后和愉妃是一伙的,太后不傻,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想要令妃这次折在这儿。
“行了,鹿血酒不是毒,直接原因还是嘉妃的毒,害了皇上,就赐她毒酒一杯吧。”太后觉得这后宫太过污糟,纯妃,皇后,愉妃一个个的都不行,令妃更是小家子气。
如此正好扶持自已人,“去把庆嫔叫来。”
很快陆沐萍穿着一身朴素的深绿色旗装到了慈宁宫,“你从今日起帮着皇后一起打理后宫诸事,令妃禁足三个月。”
其他的妃子不用,反倒让一个嫔位的来协理后宫事宜,纯妃回去之后,心灰意冷,再加上自已生的阿哥不争气,没多久病倒了,再然后直接病逝。
皇上的病一直不好,太后垂帘听政。
这半年多来,整个后宫中人,每日过人忧心忡忡,这简直是下了盘死棋,太后党的妃子没有皇嗣,有皇嗣的妃子都与太后不一心。
小福子晚上抽出空儿来,直奔慎刑司。
让里面管事儿的开了牢房门,一溜烟儿进了里面,“干爹,如今这太后垂帘听政,前朝的大臣们都在吵嚷着推举太子。”
“琉璃呢?”
“我让人去院子外面逛了几回,没人出来,大门紧闭。”
“好,让人别去转了,不要暴露她的位置。”
“还有一件事”,小福子附在耳边对着进忠说道,“毓瑚姑姑因为皇上的事情,最近没查干娘,可太后,找了一批人去寻。”
“太后?”进忠皱紧眉头,他没想到太后也要人寻琉璃。
“以前接触过琉璃的小太监全部干掉,一个不留。”
“是!”小福子下去办了,进忠依旧在牢房待着。
直到下午,太后身边的福珈嬷嬷带着人,打开牢门,将进忠拖了出去。
该来的还是会来。
进忠垂着头,任由两旁的人将他架起来,出了慎刑司,外面刺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一路往前,快到慈宁宫时,他已经压抑不住自已的笑意,“桀桀桀桀,桀桀桀——”
福珈听到这诡异的笑声,转头看了看,心道,这人是疯了吗?
“让他笑完,再进去面见太后!”
进忠笑了几声,突然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福珈,“走吧,别让太后娘娘等久了。”他本就形容消瘦,在牢房待得久了,更加骨瘦如柴。
“带进去吧。”福珈不想跟他对视,那眼神太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