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劲羽却不动:”我不能走。若我消失,太子必死无疑。”
“你留下也是死!”梅子溪急道。
“不一样。”林劲羽眼中闪着决绝的光,”我活着,太子才有价值;我若逃了,李辅国必杀太子以绝后患。”
梅子溪张口欲驳,却听林劲羽继续道:“但你不同。你带着匈奴入侵的消息,必须联络边关守将,集结勤王之师!”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梅子溪知道林劲羽说得对,但让他再次抛下挚友,比死还难。
“走!”林劲羽突然厉喝,“你想让大启江山沦陷吗?”
梅子溪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塞入林劲羽手中:“活着!等我回来!”
当夜,梅子溪在老者帮助下逃出京城。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队禁军冲入密室,将林劲羽重新押回大牢。
天将破晓时,梅子溪站在城外山岗上,回望京城。城墙上的火把连成一片,如同一条火龙。他知道,那是李辅国在搜捕同党。
而在更远的北方,匈奴铁骑正踏碎大启的河山。
梅子溪翻身上马,向南疾驰。他必须赶在匈奴之前到达南阳,那里驻守着大启最后一支忠于太子的军队。
风在耳边呼啸,梅子溪想起林劲羽最后的话:“若事不可为,焚我林家祖宅。那里藏有李辅国通敌的铁证!”
马蹄声碎,如同梅子溪此刻的心。但他知道,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有些仗,必须一个人打。
为了挚友,为了太子,为了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
梅子溪策马奔腾七日,终于在第八日黄昏抵达南阳城下。城门紧闭,守军戒备森严,城墙上弓弩手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接近的行人。
“来者何人?”城楼上传来喝问。
梅子溪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东宫令符高举过头:“原丰达谷城检校官梅子溪,奉太子密令求见赵将军!”
城头一阵骚动。不多时,侧门开启,一队甲士将梅子溪带入城中。南阳守将赵破虏是太子太傅赵岩之子,世代将门,对太子忠心耿耿。
将军府内,赵破虏看过令符,又细细打量梅子溪:“梅大人不是在边关吗?怎会...”
“匈奴己破黑水关,十万铁骑南下!”梅子溪声音嘶哑,“李辅国勾结外敌,意图废立。林劲羽大人身陷囹圄,命在旦夕!”
赵破虏面色陡变,拍案而起:“可有凭证?”
梅子溪取出林劲羽交给他的一封血书——那是他在密室中匆匆写就的。赵破虏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李贼通敌,欲借匈奴之力废太子。南阳军乃国之柱石,望将军速发勤王之师。劲羽虽死无憾。”
字迹潦草带血,却力透纸背。
赵破虏双手微颤:“林大都护他...”
“被囚天牢,受尽酷刑仍不屈。”梅子溪眼眶发红,“赵将军,时不我待!”
赵破虏沉思片刻,突然击掌三声。屏风后转出一位白发老者,正是太子太傅赵岩。
“父亲,您看...”
赵岩接过血书,细细查看后长叹一声:“林都护不惜性命传出此讯,我赵家岂能坐视?”
“可没有圣旨擅自调兵...”赵破虏仍有顾虑。
“这就是圣旨!”赵岩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太子被囚前秘密交付于我,授权南阳军勤王护驾。”
梅子溪心头一震——原来太子早有准备!
当夜,将军府内灯火通明。赵岩父子与梅子溪密议至三更,终于定下方略:赵破虏率三万精兵佯攻洛阳,吸引李辅国注意;梅子溪则带一队死士潜回京城,联络太子旧部,同时寻找林劲羽所说的通敌证据。
“还有一事。”临行前,梅子溪对赵岩道,“林都护说,若事不可为,可焚其祖宅...”
赵岩目光一凛:“林家祖宅?”
“他说那里藏有李辅国通敌铁证。”
赵岩捻须沉思:“林家祖宅在京郊紫金山下,确实蹊跷。李辅国曾三次派人搜查,却一无所获。”
梅子溪眼前一亮:“正因如此!最危险处即最安全处。李辅国以为证据在林府或祖宅,却不知...”
“不知林都护玩了个障眼法。”赵岩接话,“明日我派人去查。”
五日后,梅子溪再次潜回京城。此时的京城己风声鹤唳,李辅国以“肃清逆党”为名大肆搜捕太子一派。城门处贴着梅子溪的海捕文书,赏金高达万两。
借助东宫旧部的掩护,梅子溪化装成药材商人混入城中。落脚处是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药铺,掌柜姓周,是林劲羽的奶兄。
“林大人情况不妙。”周掌柜低声道,“李辅国昨日入宫面圣,据说皇上己下诏废太子。”
梅子溪心头一紧:“太子现在如何?”
“仍软禁东宫,但守卫增加了一倍。”周掌柜叹气,“至于林都护...李辅国己失去耐心,三日后要在午门当众审他,逼他认罪。”
梅子溪握紧拳头——这是李辅国的毒计!当众逼供林劲羽,既能坐实太子“谋反”,又能震慑朝中反对势力。
“林家祖宅那边可有消息?”
周掌柜摇头:“赵太傅派人去了,但祖宅己被李辅国亲信接管,无从下手。”
梅子溪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一事:“林都护可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仆人?”
“有个哑仆老黄,从小照顾林大人,现看守祖宅祠堂。”
当夜,梅子溪冒险出城,首奔紫金山下林家祖宅。借着月光,他翻墙入院,避开巡逻的兵丁,潜入了后院的祠堂。
祠堂内烛光昏暗,一个佝偻背影正在擦拭牌位。梅子溪悄声靠近:“可是黄伯?”
老者浑身一震,缓缓转身——果然是个哑巴。他警惕地盯着梅子溪,手中烛台随时准备砸下。
梅子溪取出林劲羽的玉佩:“林都护命我来取东西。”
老者一见玉佩,老泪纵横。他拉着梅子溪来到最末一排牌位前,取下”林门曾祖考”的牌位,从底座暗格中取出一叠信件。
梅子溪就着烛光一看,顿时血气上涌——这是李辅国与匈奴单于的往来密函!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借兵废立的计划,甚至划定了割让的疆土。
“太好了!”梅子溪将信件贴身藏好,“黄伯,您也快走吧,这里不安全了。”
老者却摇摇头,指了指祠堂后又指指自己,示意要留守于此。
梅子溪深深一揖,悄然离去。他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城,将这些铁证公之于众!
然而就在梅子溪翻越院墙时,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