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正在火车站广场上找车回家,这时,背后传来一声道喝:“无量天尊!小友,可否让贫道给你仔细端详一番?”
吉米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老道士站在他的面前。
老道士大概五六十岁,青袍裹身,发髻锁发,三尺灰白长须,青袍上面虽然有几处窟窿洞但是很整洁。
双脚上穿着一双手工布鞋,鞋帮子边沿上镶嵌着几个绣花小字,没错,细看的话就是“老幽州手工布鞋”,鞋底周边有斑斑泥点点缀。
肩上挎着一个布包,一双鹤眼神采飞扬,眸子深邃而又充满慈爱,不时地右手轻捋胡须,好似把玩文玩一样的痴迷。
老道士走来时,气势沉稳,却也似清风扶柳,可谓是仙风道骨的一位成道高人。
“老道长,不知您找我何事?”吉米有些疑惑地问道。他看电视、小说上很多道士都是先唬你一下,然后说得天花乱坠,再让你买本秘籍或者其他啥的,所以吉米有些疑惑这位老道士的目的。
“小友,不用紧张。贫道路过此地,突然心生感应,相信你我有缘,可否让我给你看一看相?不收钱的。”老道长微笑地说道。
“这……”
“我见时人说性,只夸口急酬机。及逢境界转痴迷,又与愚人何异。”老道长见此轻声吟唱了一段谶语,舒缓地捋了捋胡须,颇显淡然。
“小友放心,我没有恶意,看小友面相有些特别,而我略懂一些麻衣之术,想给小友卜算一下,结个善缘。不过当前我确实身无分文,只要小友请我吃顿简单的饭菜填饱肚子,权当卦资,你看如何?”老道长又有些希冀地看着吉米说道。
“那好吧。我身上目前也没有太多钱,我们就简简单单吃个饭吧。我记得车站东边的小饭馆菜品不错,老道长愿意品尝一下吗?”吉米见到老道长没有恶意,与他结个善缘也不错,自已刚下火车确实有些乏累和饥饿,就提出去这个叫“车站家园”的小饭馆,这个小饭馆还是吉米被老爸送去上大学时一起吃过的饭馆。
“那就太感谢小友了。请。”老道长略施一礼,整了整肩上的布包就跟随吉米走了。
两人坐定,招呼老板娘点了几个家常小菜,随着老板娘去后厨安排饭菜,餐桌前就剩下了吉米和道长了。
吉米把行李放到身旁,道长也把布包放到了身旁的凳子上。
“道长,不知你从我面相上能看出了些什么?”吉米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急,不知小施主对周易命理之说如何看待?”道长反问道。
“道长修成道了吗?”吉米不答反问?
“额,贫道资质有限,虽苦苦求索,但仙道茫茫,尚有一丝机缘,尚有一丝机缘。”道长略带尴尬地说道。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对此我充满敬畏。不过也听过很多江湖骗子,败坏名声,当然我不是说道长是那种人,当今社会禁止封建迷信,连中医中药很大程度上都否定,但我相信道长道术不凡,肯定会泽庇众生的。”吉米看着道长的脸庞认真地说。
道长这时讪笑一下,用手捋了捋三尺长须,道:“泽庇众生不敢当,贫道修行有限,力有不逮,但力所能及,绝不会视而不见的。”
“我见小施主见识不凡,很有见地。几千年来,学道者如过江之鲫,参差不齐,也就有了很多江湖骗子之类的。贫道修道三十余载,虽然未能成道,但也修得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只是机缘未到,仍在默默求索而已。恕我直言,我刚才看到小友,心里突觉异样,恍惚间或许你我的相逢就是我的机缘,这是贫道的直觉。”道长真诚地诉说起来。
“所以想和小施主结个善缘,而我观你面相有异,想要提点一二。”
“我没有忌讳,道长不妨直说即可。”吉米说道。
“好说,好说,施主要做好心理准备,当然,这也是我推断之言,施主可信可不信。”道长犹豫地说道。
这时,老板娘开始端菜过来。
“道长,咱们先吃饭,吃饱再说不迟。”吉米这才想到,道长就是要找他化缘吃饭的,再说,道长说话有些扭捏,肯定有些话不好说,还是先吃饭吧。
老板娘端上来皮蛋豆腐和两碗大米饭,陆续端上来的是鱼香肉丝、地三鲜、锅包肉。“两位慢慢吃,稍后还有一道汤端上来。”说完,拿着托盘施施然走开了。
吉米两人要了四菜一汤的伙食也不算太好,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普通大学生来说确实有些高消费了,但他觉得道长应该是有些本事的道士,结个善缘也不错,再说通过勤工俭学和在校外打些工有了一点小钱,这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道长喝点酒吗?”吉米一边调整菜盘,一边说道。
“不了,这些挺好,多谢施主款待。”道长开心地说道。
接着,两人拿起碗筷开始吃将起来。
饭后,道长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习惯性地用手捋了捋三尺长须。
“小友,我观你天庭,地阁方圆,额头颇显宽阔,而你的鼻梁挺直,鼻翼,眼睛极有神采,口形也很端正,是福贵之象。”
道长又喝了一口茶,接着皱眉说道:“但是,你的印堂有些晦暗,依稀有道牢狱纹,日角也是有些晦暗无光,把左手给我一下,我看看你的手相,嗯,生命线上有道井纹,……”
“不知小友的父亲安康否?”道长松开吉米的手,端着茶杯问道。
“我父亲身体有恙,得了癌症有好几年了,开始隐瞒着家人,最近两年知道了,他怕花钱,却也耽误了时间看病。”吉米有些心疼地说道,眼睛无彩,脸上挂着忧伤。
“嗯,那就没错了。你的额头日角晦暗,表明你的父亲身体有恙或者有难在身,而且从你的印堂牢狱纹和手相综合推测出以后你会有牢狱之灾,大概日期能够算出来,但我也不说具体日期了,以免影响了你的运势,你以后注意一下。还有……”道长讲解了一番,倒是让吉米也心生佩服,心中不由暗记下来。
两人在桌前认真的交流了好一阵子,一个讲得细致入微,一个听得用心。
“今日多谢施主小友的款待,贫道姓张,名友生,世人都叫我流光道人或者流光子。今日颇感高兴,我再为小友算上一卦,今日小友当有破财之灾,你要多加注意,当然你请我这顿饭不算在内啊。”道长有些傲然的说道。
“多谢道长提醒。我叫吉米,姓许,道长也可以叫我小许或者吉米。咱们收拾一下走吧。”说完,吉米和道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吉米去柜台结了账。
站在饭馆门口,吉米和道长刚要互道分别,一个头染黄毛的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了吉米的包裹跑了。
“太他妈的磨叽了,光等你们吃饭就等了一个钟头,你个臭老道咋就那么能白话呢?!次奥!”黄毛青年边跑边说。
“太不像话,年纪轻轻,奇装异服,污言秽语,成何体统!”老道长冷哼一声。
吉米留下行李箱,马上追了上去,道长看向吉米的方向,捋着长须说道:“这一灾算是过去了,刚说了小友有破财之灾也不注意一些。哎!”道长照看着行李箱,提了提布包。
“哎?哎?无,无,无量天尊!!!”
道长突然间两肩空空,他伸手指向一个绿毛青年,手指头颤抖着带动整个胳膊,气得只有一句“无量天尊”,另一只手护着行李箱,怕再被弄丢。
原来这个绿毛青年是和黄毛是一起的,黄毛抢了吉米的包裹引开了吉米,绿毛趁机夺了道长的布包,他看到布包有些鼓鼓囊囊,肯定有好东西,而行李箱没有动,太大太沉,肯定不好带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吉米从另一个方位向“车站家园”小饭馆走来,肩上背着他刚丢失的包裹,手里还拿着道长的布包,在道长背后看到道长双手搂着行李箱,在小饭馆门口旁边风中凌乱着。
“道长,东西拿回来了。”吉米招呼道长。
道长面带愁容的转身,看到吉米回来了,还带着丢失的东西,脸上随即露出了笑容,“你可回来了。”
“喏,这是你的布包,看看丢东西没,这两个小青年是一伙的,我看到那个绿毛抱着你的布包也给夺回来了。咱这里啥时候有这风气了,以前最多是彪悍,脾气火爆,够仗义,虽然爱吵架一些,但多是仗义之人,小偷小摸横行起来就奇怪了。”吉米皱着眉说道。
“小友啊,可不能乱讲。这不正是体现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嘛。”道长四下望了望说道,他接过布包,打开看了看。
“哎,贫道给小友算了一卦,得出有破财之灾,没想到破财的那个人却还有我,这是我没想到的。”道长有些意兴阑珊地说。
“道长,你丢失的东西重要吗?我们去报警?”吉米有些严肃地问。
“没事,贫道也不是那富裕的人,些小财帛,了却心事。别让我再看到他们,哼!”道长有些气愤。
“小友,咱们缘分一场,今天就多谢了,有缘再会。贫道去也。”道长一拱手,转身挥挥手走开了。
吉米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丢失什么东西,要是早知道道长丢钱了,当时就该把那两个小青年给搜一遍身,现在也找不到他们了,只能回家。
吉米走到出租车区域叫了辆车,往家赶去。